『没用的上进心』


【喵来如此。所以收到的土特产是苹果喵】

用叉子刺进切成块的水果山里,然后将果汁沁出的果实送入口中,头上的猫耳颤动着的人用艳气的举止微笑道。

平齐到肩口的亚麻色头发上,同样颜色的短短猫耳。大大的恶作剧般的圆圆眼睛,头发上饰有白色缎带的冲击性美少女——般的,这必须称之为美少年吧。

【嘛,虽说只确保了尝鲜的部分,其他的都送到厨房去了呐。这个先放一边,别用秋波流转的眼神舔嘴唇,背后都寒气逼人了】

不对,如果是在知道自己的外貌和性别了以后才有的举动的话,这就必须叫做伪娘了吧。

时间是傍晚前的点心时间,苹果是就作为这时候的食物拿出来了的东西。

对在如此短时间就更新了店面卖出记录的雷姆,卡德蒙把这些作为感谢和不甘的证明的土特产让他们带走了。然后,和回房间换过一次衣服的雷姆一起,在这个房间汇合,按照约定把滞留王都中的每日功课就在晚饭之前消化掉。

【明明应该这样的,谁知道回到房间一看就有伪娘绕到前面在了。虽说没上锁是我粗心了,但是这不也是不像是骑士大人的无礼行为吗?】

【喵是挺好的。想来就是小菲利心里已经能接受到这种程度了。像这喵散漫的样子什么的,就算搞错了也不能让库珥修大人看到呐—】

这么说着的伪娘——菲利斯倒下般地飞到了昴的身边。屁股感觉到弹性的触感的昴,被趴到的菲利斯用别有意义的目光向上看着。

【刚才,扑通了一下?】

【是滋滋地了一下。虽然不觉得这是不好的或是什么的,但是这样的兴趣我是一点也没有。我的性癖是很正常的,是喜欢女孩子的】

不管看上去有多可爱,性爱要跨过性格的壁障从昴来说就不可能。

对于做出一副受到打击的妩媚表情的菲利斯,昴无语地摇了摇头。

【说到底,想不到能被你真心接纳的理由。只是,我是不记得有特别做过和你亲近的事情,有费洛着这种危险的费洛蒙之类的吗,我?】

【啊啊,这个的话说来单纯。——因为昴亲的话,毫无疑问比小菲利还要弱。因为弱弱的,所以安心】

【性格超差啊,你】

【咦咦咦,好—意外。还以为会更生气的喵】

【事实就是事实吧。不会发怒的啦】

被认识到自己的弱小,对昴来说已经经验过好几次了。

被召唤到异世界以来,昴好几次被无力感打倒在地。若说在练兵场和尤里乌斯对峙的那天是最高潮的话,在这个宅邸被威尔海姆打倒的就是最多次了的吧。而且这个无力感,也不是什么异世界专门特有的东西。

痛感到自己的无力什么的,不管生在什么地方都是有所体会过的东西。

【说着我弱啊弱啊的你反过来怎么样啊。当然,虽说既然所属近卫骑士那就有着一定的锻炼了……】

【恩,小菲利?如果是剑术的话完全不行哦?骑士剑也因为太重所以取下了,除了从库珥修大人那拿到的短剑以外没拿的。要是挥剑的话会起水泡的所以也不挥的】

对于咯咯地笑道,拍打着脚的菲利斯昴一鼻子无趣。

对这轻易地肯定了弱小的姿态,同时感觉到了干脆和悔恨。这不认为弱小是弱小的态度,是对现在的昴来说怎么也没法肯定的东西。

是看透了沉默下来的昴的内心吗,菲利斯说着【不过—】延长了句尾,

【小菲利的可取之处是和这个比起来在别的地方呐。所以就算完全没有作为骑士起到作用也完全喵在意】

【你开心就好。这个只要当事人觉得可以就足够了啦。——就足够了】

是因为有着足够作为根据的部分吧。菲利斯的发言里有着满满溢出的自信,而没有这样东西的昴心情不佳地错开了视线。

然后,是因为这样做的昴背后对着了的关系吗。横在床上的菲利斯立起了身体,就那样依偎般地把体重放到了昴的肩上。

【扑通跳了吗?】

【第一天虽然这样了,不过已经不会了啊。要做的话请更爽快一点】

【真无喵—】

嘟起了嘴,菲利斯抬起了身子轻轻地把手靠在了昴的双肩上。仿佛敲肩般地姿势,但是菲利斯就保持那个姿势静静地闭上了眼。

——温暖,通过菲利斯的手掌从昴的肩上开始循环过全身。

从菲利斯手掌发出的水之魔力的力量,在昴体内侧存在的被称为门的魔法器官巡回着,能感受到力量在充溢着。

【慢慢地—,湿湿地—,轻轻地—。啊,发现分叉。昴亲还真是渗出了意外辛苦的感觉。啊,白头发也有。拔了吧】

【好痛!话说,能别在干活的时候说废话吗?这个,身体里面的魔力咕咕地流动着已经够难受了啊。一不留神就感觉要晕了一样】

头感觉有些沉重,手脚也懒懒的。对这让人健康起来的行为,感觉身体就要垮了。

身为王都首选的水之魔法使菲利斯——本名菲利克斯・阿盖尔。

用这菲利斯的治愈魔法的力量,治疗昴体内损伤的门,这也是昴在库珥修邸叨扰的理由。

通过水魔法的治疗,只看单词的话会认为是应该是凉爽温柔的,但是实际状态绝非轻松的事情。身为使用魔法的器官的门。昴会把那个门损伤的直接原因,是因为把接近枯涸的魔力强行用兴奋剂榨出来的关系。

为了治疗这乱来的结果,治疗也会是这样的野蛮治疗也是必然的吧。

【关键就是要把不出水的管子里破了洞的地方一个个塞上,然后把堵在管里的腐败垃圾之类的推出来这样的治疗法呐……】

【为什么呢。总觉得被用不是那么让人高兴的说法说了喵—?】

【自虐梗啦。别在意。啊—,好不爽】

转着头,一边向着背后的菲利斯诉说着感觉的恶化然后忍受着。

在库珥修宅邸生活的第三天——也就是说,接受菲利斯的治疗也已经是第三天了,也该有点对这个时间习惯了。

第一天的时候可还是没能忍受住涌上的呕吐感,直接就发出了声音了的情况。

【嘛—,第一天是喵办法呐。因为,也有直接塞进了最浑浊着浑浊的地方的原因,也有心身都是满身疮痍的活死人状态的影响?】

【还真能在人不想被刺中的地方彻底刺个痛快啊,你】

应该看不到这边的表情的,但是只靠着身体一个活动就读出了昴的想法的菲利斯实在可恨。这毫无踌躇地就切开伤口的做法,比起无自觉的剥开心灵的疮痂的莱因哈鲁特还要恶毒,也能这么说吧。

【果然是有在考虑着昴亲式的报复这样的感觉?让维鲁爷来陪着练习,也不是和这个喵关系的吧?】

【能不要像这样刺激所谓男孩子纤细的部分吗?你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情……明白吗,这种情况!?】

【也喵是不明白哦?小菲利也想变强!像这样的时期也有过呐。……嘛—,虽说现在已经放弃那种无谋的事情的呐】

轻描淡写得避开了言及伪娘的部分,菲利斯的语调稍稍降了下来。

想着这个反应到底到什么程度是他的真心话,昴只有一点稍稍地惊讶了一下。像菲利斯这样果断的人,果然也拥有着所谓迷惘的过去这种东西的啊

迷惘的结果就是菲利斯注意到了自己魔法的素质,放弃了在武道上前进。那么昴又如何呢。有什么,哪怕只有一样能向其他人夸耀的东西吗。

如果能找到这样东西的话,这胸中的凄惨心情也能挥拭而去了吧。

【所—以—说,报复之类的阴暗的事情不要考虑比较好不是喵?虽然不想这么说……有下次的话说不定会死哦?】

【……那种事,就算是我也知道】

一脸赌气地闭上了单眼,昴用只在嘴中盘旋的低语回应道。

先前和尤里乌斯的一战,昴被他打垮到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程度。然后与被干成了这幅样子无关,也理解了这已经是有被尤里乌斯手下留情了。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无法说明都被那样的打了,还连一个后遗症都没有留下的情况。

不仅仅是治疗的菲利斯的技术。尤里乌斯和昴之间有绝望性的差距。

在理解了这个以后,昴师从了威尔海姆。也完全没有做梦能就这几天的修行能够越段地变强。只是——,

【不是蛮好的喵,沉醉在怠惰里。昴亲也是有各种各种的身体超不佳。以治疗的名目睡着也喵可非议。让心和身体充分地怠惰下来,也不会被谁抱怨的哦?】

没给予昴解释的空闲,菲利斯连珠炮般的继续说着。微妙刺鼻的说法欠缺了果断,但是内容却想来对现在的昴的心境来说是最为甘美的东西。

若是平时只会觉得反感的话语,只有现在不知为何撩动着心弦。不过,

【——菲利克斯大人,请不要,那么诓骗昴】

在这里切入了平静的声音,让昴有些焦急地回过了头。

站在房间入口的是,面无表情望着这边的雷姆。应该是回自己房间换衣服然后回来的,但是那副打扮看上去和在王都游览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注意到昴似乎感到讶异而皱起了眉,雷姆轻轻地抬起了裙端。

【从出门用女仆服,换成了现在访问用女仆服了】

【哦,哦,是这样啊。雷姆总是能斟酌到我的意思然后给予回答呐】

【是的。雷姆在昴的面前想一直都保持着新鲜感】

【这份心我很高兴不过那个说法总觉得像是生蔬菜呐】

面对把新鲜感提到面前的雷姆昴如是回应。雷姆没有对昴的那话语做出反应,而是把视线朝向了菲利斯的方向。

【对这几天对昴的治疗行为,表示十分感谢。但是,还请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诱惑昴】

【诱惑什喵的听起来真糟糕。小菲利只是面面俱到地,考虑着昴的情况说给他听而已喵】

听到雷姆的话露出了妖艳的笑容,菲利斯再次依偎到昴的背上。通过手掌从肩膀流入的力量,通过身体从整个背后一口气注了进来。

超越了容许量的魔力的投入,让昴的意识一瞬间飞走了。

但是——,

【菲利克斯大人,胡闹还请有所克制。不单单一句玩笑能解决的时候也是有的】

将要远去的意识,因为头受到了柔软的冲击飞回来了。

哈地一下回归自我的昴的视野,被白色的布料覆盖了。定睛去看的话能知道压在脸上的这个是见惯了的围裙,也能注意到这是被雷姆给抱住了头。

【喂喂,雷姆。在人前这样有点害羞……】

【昴请稍微安静。——菲利克斯大人?】

雷姆的手臂,把想要把羞耻用玩笑掩饰的昴抱得更深更紧了。从那嘴唇中吐出的声音则是一本正经的,然而却冻结了感情的冷淡。

【这样啊。小雷姆也是稍微能用点水系统的来着。这样的话,确实可能会对小菲利的手法有点意见喵】

说着像是被看穿了恶作剧的孩子一样碎碎念,菲利斯用手指抚摸着菲利斯的后背。

【喂,菲利斯。这个莫名妖娆的指法,就算被伪娘这样了也完全不开心……咦,等,雷姆小姐?头那个,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是力气有点大,大,呀啊啊!】

【啊啊,昴,对不起。菲利克斯大人总是不太想离开……一想到与其被谁给夺走的话,还不如干脆……】

【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呐!?】

感觉头盖骨似乎嘎嘎作响,昴从雷姆和菲利斯两人那跌转着逃了出来。跑到了房间的角落充满警戒心盯着两人,然后雷姆仿佛叹息般摇着头。

【昴,真可怜。竟是,有了如此可怕的回忆】

【你最后的一句话才最可怕啊喂!雷姆稍微有点病娇的潜质呐!?】

无视昴的抗议,以夹着床的形式对峙着的雷姆和菲利斯。面对雷姆那无感情的视线,菲利斯似乎有点尴尬般地用手指缠起了亚麻色的头发。

【虽然小雷姆生气是无可厚非的,不过小菲利也喵尽是有所企图的哦?真的是有一点是为昴亲有所考虑的】

【那除了这个真的是有一点,以外的部分呢?】

【剩下的是小菲利的对朋友的换位思考,除此以外全部都是为了库珥修大人哦?作为从者这不是当然的喵?小雷姆不一样吗?】

【没有不一样。所以,雷姆会回答什么菲利克斯大人也应该是有所知晓的】

在雷姆的视线里菲利斯到底看到了什么呢,就那样投降般地抬起了双手。

【知道了。我—知—道—了。不再假装治疗实行洗脑了】

【今后的治疗,还请务必让雷姆陪同】

【啊拉拉,喵被信用。虽然无所谓,这样也行呐】

侧目望着昴的菲利斯。试图从那个视线下保护帽的雷姆移动着,见此菲利斯踮起脚跨过雷姆的肩俯视着昴。

【就是这喵,因为被小雷姆那受到了责备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下次要在更不容易暴露的地方幽会呐】

【我可没自觉那是幽会,再说回来你刚才说了洗脑吧!?和说出那么不太平的话的家伙两人独处见面什么的让人毛骨悚然啊!】

【是是,诱受诱受】

【别一副完全理解的样子说着完全没有理解的话啊!?】

一副擅自有所接受了的表情的菲利斯从床上下来,伸着背走向门。

【小雷姆】

那双脚,在手放到门扉上之前停下来转了回来。

【是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也不会被相信不过……是为了昴亲着想才那样做的,这点是完全喵有说谎的哦?】

【……我,知道了】

从站在背后的昴的位置,没法看见雷姆的表情。但是,从雷姆那简短的回答里,感觉到了真的是只有一点的踌躇。

【哦。喵就好呐。那,拜啦】

留下了轻佻的话语和笑容,现在菲利斯才真正从客间出去了。

感觉到不知为何咚地下来的疲惫,昴一口气脱离软瘫了。

【明明应该是治疗时间的,为什么不得不感觉那么累啊】

【昴,没问题吗?】

【恩……没问题,我觉得。虽然不是很清楚,总之被救了?】

【到底如何呢。菲利克斯大人也该不会一来就对昴持有恶意的,刚才的行为也……不明真意】

看着深思着的雷姆,昴歪着头。

【那—个,结果,刚才的是什么状况?】

【直到刚才为止,昴全身处在接受菲利克斯大人魔力干涉的状况下】

【是这样呐。为了治疗,应该就会是这样。说实话,感觉十分恶心完全不好受,总算是撑住了】

【像那样把魔力委于他人,和把那个人完全接受到自己的身体里面是一样的。对菲利克斯大人的话语,昴应该一直以来都很容易听进去】

【这个像这样听起来的话不是相当糟糕的感觉!?】

昴慌忙站了起来,啪啪地碰着自己的身体确认着。

【没事吗?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在除了心灵以外的部分我有哪里变得女孩子气之类的,或是句尾妖媚的迹象这样感觉的结果之类的!】

【没事,昴很帅气。请相信一直看着昴的雷姆】

总觉得是微妙的有点没法放过的发言,但是就那样放过的昴安心地拍着胸口。然后再一次,实感到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样想虽然有点那个。不过这里,说起来的话是敌人大本营的其中之一呐。真是宽松的警戒心还真是悠闲】

【请安心。因为雷姆会为了让悠闲懒惰而且无可救药的昴什么也不需要担心,全力警戒的】

【悠闲懒惰而且无可救药地迟钝真是对不起啊!?】

刚才,被表明了的冲击性的事实。在昴不检点地度过的时候,雷姆究竟何等的孤军奋战过来了只是想象就觉得坐立不安。

【今后我也会稍微留心点的。因为在这里的尽是些【敌人】呐】

【……是敌人,吗】

昴重新振作着目光短浅起来了的自己。

对这样的昴的决心雷姆似乎喃了什么,不过昴没有注意到。

确认了身体无事,昴开始眺望房间墙壁上的魔刻结晶,

【啊,时间浪费了呐。来学习到晚饭为止吧,雷姆老师】

这么说着,昴走向房间里被准备好的桌子。桌子上残留着的苹果和,从罗兹瓦尔宅邸拿来的昴的学习套装一齐放着。

到现在还不能掌握异世界语的昴的,所谓学习时间了。

【这种叫法,不管听几次都习惯不了呢】

【是教人的立场,我是觉得很不错……讨厌的话就算了?老师】

【不用!请就保持这样!因为是只属于雷姆的叫法!对其他人说的话不行哦!会生气的!】

【像这样被步步紧逼的话我也会变得奇怪的啊!唔咕咕,不会认输的啊……!】

发挥了奇怪的不服输性格,昴猛然对着桌子埋头了。

站在那背后,雷姆用慈爱般的目光看着昴。但是偶尔,会有些心不在焉地目光无神着,让那表情微微地僵硬了起来。

【老师,这里不是很明白】

【真是的,昴还真是无可救药的人呢。没有雷姆的话什么也做不到。偶尔对此做点表示感谢的行动也是可以的哦?】

这个表情的气息也,在听到昴的声音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来得正是时候。菜月・昴。稍微,陪我一下吧】

被这样的声音搭话的时候,是昴泡澡结束回房间的途中。

地点是库珥修邸的二楼大厅。正好从楼梯上来的时候搭话的是,手中抱着托盘的长发女性。

一瞬间,因为衣服和分为大不一样,没能认出来那是谁。

【库珥修,吗】

【是的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这样啊。不办公时候的样子让卿看到还是头一回呢。这也确实是会有些犹豫吧】

只凭借昴皱眉的反应,库珥修似乎就看穿了是在犹豫什么。

她现在的样子,是脱下了平时穿着的军服般的服装,而在黑色薄睡衣雨罩着披肩的状态。与前面正经地扣着的军服不一样,宽敞的睡衣姿态的话那颇女人味的身体起伏能明白地一清二楚,这印象就大不相同。

昴莫名感到害羞而错开了视线,而库珥修并没注意到,

【总之,疑问解开的就好。回到最初的问题吧,有时间吧。若是方便的话,想请陪一下晚酌】

【……我,不能喝酒的来着】

【稍微抿一下也可以。因为我也没有喝到醉的打算】

浅笑着,库珥修进一步走上了楼梯。昴也稍微犹豫之后,觉得没必要惹人不快,也小走追上了库珥修的背影。

——库珥修把昴带到的是,宅邸三层的露台。

【今日夜风微凉正好。边嗜酒边赏夜的绝佳天气】

放在露台一端的白色桌椅。被先行坐下的库珥修用视线示意了对面,昴也怯怯地走到了椅子那坐下。

【为什么又,今天前来邀请了呢。不是菲利斯那边更合适吗】

【当然,平时的话是让菲利斯陪的。……今晚的话工作稍微延长了一点】

库珥修口中的菲利斯的工作——那只能是,作为即便在王都也是招揽者众多的治愈术师的活动。在傍晚的时候去昴那同等的治疗,菲利斯要一连几天施与许多的人。着的确是,休息时间也没有的过密的日程。

【而且偶尔与立场身份都不同的人,像这样交杯也不坏】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而且我也不喝酒呐】

【多加点冰吧。把冰水加入杯中交盏即可。请】

列在放下的托盘中的酒杯。一边是琥珀色的酒,另外一边注入的是透明的水。接过被递出的装水的酒杯,昴动作僵硬地和库珥修的杯子碰了一下。

清脆的瓷器声音与,在内的水摇晃的声音重合,库珥修眯起了眼。

【似乎有很苦恼的样子,不过安心就好。也不是,打算着想要从卿身上打听出什么。像这样小小的事情可以起誓】

【不,也不是……这样的担心】

【缠在夜风之中,能看到不安与疑念的神色。拙劣的掩饰死不需要的。只要从阵营上来说是政敌,不如说卿的警戒才是为人所喜。我也能勿忘自其所信】

玻璃杯中注了一半的酒,库珥修用艳红的舌头抿舐着享受着。感觉似乎被看透了内心的昴,不得已地用水润了一下喉咙。

【这么说来这几天,好像很忙的样子……果然是和王选有关?】

【——。哈哈哈!就在说了不需要警戒之后,马上就探向对方的深处吗。这个就算是我也预想不到呐。作为政敌,还真觉得是正确的做法呐】

【天生的厚脸皮和不会看气氛,正是我所谓最大的特色】

【把短处仿佛长处一般卖弄的巧舌,正好锦上添花。的确这些天的繁忙是因为王选的相关杂物增加的关系。菲利斯和威尔海姆也都辛苦了】

享受般地倾过了酒杯,库珥修心情上佳地脱口而出。这样子看去,昴感觉更为色气了,稍稍地把视线从露台转向了庭院。

【各种从屋子里搬进搬出的人,也是和这个有关系的?】

【意外地不能大意……不,那样大动旗鼓的话注意到也是当然的吧】

也没有被破坏了心情的样子,库珥修对昴的询问嘴唇松了下来。

【也不是没关系。当家的话现在,正是在关于某件事聚集着人的物。近日中稍微,或许会对卿和雷姆造成一天打扰也说不定】

【倒不如说觉得造成了大大的打扰的是这边……某件事说的是?】

【——威尔海姆为我所用的经过,卿有听过吗?】

询问被询问回答,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明白了,库珥修口中的事情,适合威尔海姆相关联的。而且在这之上的内容,没有那位老人的许可是不能介入的也是。

【推测还请便。……说多了呐。这样的话或许会被威尔海姆叱责了】

【威尔海姆看上去不像是会对主人这样做的人……】

【即便看去那样威尔海姆也是毫不留情的男人。见学一次,我接受剑的指导的时候的样子就知道了。初次见面的时候的事情,本人也会觉得羞耻吧】

浅笑着,用艳红的舌尖抿舐着酒的库珥修结束了话题。昴也,先为了让头脑重置找别的话题。

【说是剑的指导的话,库珥修也每天很热心呐】

【女孩子家还挥剑,卿心里想着这样劝告吗?】

对着有些吃瘪的昴,库珥修闭上了单眼。

【玩笑的。从小的时候就习惯被这么说了。卡尔斯腾的公主,明明身为少女却痴迷剑术。比起爱护花朵更喜好手折之,公爵家中的痴者之类的】

【……我听到的传闻的话,完全不一样呐。大街小巷的话都是在完全褒奖库珥修的事情,说是能留名王国史的英杰呐】

【看到功绩改变评价。虽说想到这样翻脸都是有所计划的,但是一直那样不出成果过来的话还是我的怠慢。没有打算责备改变评价的诸侯们的意思。关于那些民间流传的传闻,不得不说着实让人难为情】

无关好恶,完全接受了对自己的评价的是因为器量的宽大造成的结果。

这位库珥修身为女性,无法避开【女孩子家】的偏见。让她的评价发生戏剧性变化的功绩——这也是,昴想到了的关键。

【成为那个翻脸的契机的是,有名的库珥修的初战那玩意儿?】

【姆……】

打出话题的昴的眼前,把玻璃杯沾上口边的库珥修结舌了。然后库珥修那琥珀色的双眸锐利了起来,

【耻辱】

这么说着,然后做出了不像是她的闹别扭般的动作把脸背了过去。

【说是耻辱,没这样吧?听说是把袭击领地的魔兽,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完美的解决了。那样的初阵,不是蛮有型的吗】

【有型的事情吗。关于这有一点,矫正考虑吧。我没有解决掉魔兽。只不过是赶走了而已。代替负伤的父亲,厚脸皮地指挥臣下这件事太过轻率了】

【但是,得出结果了吧?】

【那是当然。不惜压下父亲的反对出阵了,失败的话就没法事了了。只是,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那个时候我的年轻,对我来说是难以忍受的耻辱】

虽然不是不高兴的样子,但是库珥修还是烦恼的样子。

即便是在大街小巷里犹如英雄谭一般传着的事情,对当事者来说也不是那样。对库珥修来说昴选择的这个话题,正所谓是【弁庆的痛处】。

【卿也还真是,会说坏心眼的话啊。该说真不愧是政敌吗?】

这么说着结束了话题,库珥修仿佛在说开玩笑的目光射穿了昴。

被冤枉了毫无自觉的嫌疑,作为昴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为了掩饰尴尬般地把玻璃杯放到了口边,尝试改变话题。

【顺,顺便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是呢。自从王选的传闻扩大开来,缘谈的事情也飞跃性地增加了。虽说原本就是有着公爵家的立场,总是会有来提亲的人呢】

【噗!】

查探政敌的内情,听到话题向着与这种疑惑不同的方向前进,昴不由得喷了。

【诶,缘谈也就是说,结婚的事情吧?】

【我已经二十岁……从年龄上看就算结成婚姻了也不奇怪。不过因为性别和立场有点麻烦,所以这类都是至今以来适当的避开的话题】

【啊—,公爵的女人的话,确实是会让男人有点畏缩……吧?】

【还真坦诚呢。但就是这么一回事。一直以来尽是些直接出面,见到我的秉性以后就抽手的情况……不过仅限这次是特殊状况了】

瞑着目,库珥修往口中含进了比之前都多的量的酒。

成为了王位候补者,库珥修的国家立场变得比以往都要重要。一直以来没有要缘谈意向的一群人也,暗中向着库珥修成群地来了。

【库珥修的话,看好这些缘谈吗?要,结婚吗?】

【到底是怎样呢。这是那样的我也要深思的内容。视结下婚姻的对手而定,会成为在王选中进到优势的意义和力量。关于这点候补者全员,都是单身的呢。条件都一样吧。只有寡妇的普莉希拉・巴利埃尔,情况稍微有点特殊也说不定】

【这,这样啊……大家都是单身呐。条件一样……结婚吗……】

听到库珥修的意见,昴压下了自己心中不安的波动。

结婚——和权势强力地结合,可以笼络对手阵营的这种考虑。库珥修自不用说,其他的候补者也就算是有缘谈这一手也不奇怪。

那么当然,对爱蜜莉娅这名少女也能说一样的。

【小小报复了一下还真是坏。原谅我,菜月・昴】

【……诶?】

被爱蜜莉娅的婚姻的可能性夺去了注意力的昴,对这个谢罪反应迟了一拍。

【在众多的决议中,直到亲龙仪式的王选期间,候补者个人的婚姻是被禁止的。虽说名目上说是在考虑自己之前要先考虑国家,事实上是为了防止因为婚姻关系而导致派系竞争壮大化的苦肉计吧】

【那么,那么,来库珥修这里提亲的是?】

【全部,都变成是看准了王选结束以后的。想必是比起决定以后提出来,在决定以前提出来风评更好。不过变成空头支票的事情还是要避免的】

昴一下子安心了。如果协定里出了禁止结婚偷跑的话,也就没有爱蜜莉娅会在不知情的期间和谁结婚的事情了。

【但是,把结婚的事情推迟,私下先把事情都谈拢也可以的哦】

【……库珥修,玩弄我的少男心很开心吗?】

【是卿先打听出我的耻辱的。这点痛要的吧】

对诉说着不服的昴,库珥修一脸无辜地摇着玻璃杯。

【而且自觉了身份的差距以后,愈发正直面对自己的心的人不多见了。实际上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我也有我的兴趣在里面】

【比起比人的恋情先管好自己的恋情吧。库珥修也已经二十岁了的话,不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吗?】

【但是很遗憾,在生在卡尔斯腾的时点就已经不奢望自由婚姻了。而且所谓女人的幸福这种东西,我也不去过度执着了】

对着昴因为被玩弄了而做出的反击,伴来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在意识着昴的恋爱情况的另一方面,库珥修对自己的自由恋爱早已放弃了。是结缘的对象不是自己的意识,而是在身份和家世之上选择才是自然的这种结婚观。

看着玻璃杯中融化的冰的库珥修的眼瞳里,浮现着平静地决心和绝不曲折的信念。以漫长的时间形式作成的这份感情,昴一下子说不出任何回应的话语了。

夜风穿过露台,库珥修轻轻地用手拂过随风飘扬的头发。

雪白的肌肤,细秀的眼瞳。美丽的绿发和,满溢着令人颤抖般的优雅的美貌的侧颜。

没有对作为女性活下去的事情有所执着,这么说着的库珥修是美丽的女性。这个事实大概是源于她那自尊高洁的信念,无所动摇的吧。

【库珥修呐……这个,对王选怎么看?】

无法忍受沉默,昴是实在把握不住选择话题的要领也说不定。库珥修对着提问【唔姆】地闭目沉思道,

【虽说是在王选也说过的,我对这个国家的存在形式抱有疑问】

【……是,说了呢】

【假设我得到王座的话,方针就如那个时候说的一样。然而与这些无关,龙历石把我选为了候补者。把,要切断与龙的盟约的我。这是龙的意思吗,或者说是天的分配的话那还真是做了精髓的事情。不这么认为吗,菜月・昴】

被库珥修这么问,一下子没能回答上来的昴陷入了沉默。

【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和立场,不过少也不过大评价。评价不是自己,而是他人下达的。因此得到了候补者地位的我得到的东西也是因为,没见过的谁这么评价了我的关系吧。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比谁给这么评价了】

【是想说要对那个谁的评价,给予报答的感觉?】

【正相反。我认为评价虽说是他人给予的,但也不过是之后在给予的东西。那个人的能力所相应的行为和,看到这个结果的她人给予的东西。这样干脆地把我招到了王座触手可及的位置的龙历石——那个意图,还真是能想到有点精髓的东西呢】

一边看着玻璃杯中缺口的冰块,库珥修那琥珀色的眼瞳微微锐利了一些。昴想不到如何回答。只是,感觉似乎明白了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无法忍受无言,昴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吧加入的冰滚入口中,嚼碎。

【啊—!为什喵昴亲会在这里!?】

在用冰的声音掩饰着沉默的昴,唐突地被插进来的声音非难了。

望向声音传来的房间,是飞奔进露台气喘吁吁的菲利斯。逼近过来的菲利斯把手压在桌子上,摇着玻璃杯的库珥修说出了慰劳道。

【辛苦了,菲利斯。抱歉。想着回来会迟了,就先以菜月・昴来为下酒菜来一杯了】

【说我是下酒菜!?】

【真的是—,一点大意和缝隙都喵能有!噫?不过库珥修大人,酒喵是进的比平时还要多吗!】

对比着玻璃杯和酒瓶,菲利斯对着其中减少的样子说道。

【昴亲也有点亲近的样子……说得这么开心……嫉妒啊!】

【比期待的还要享受酒是事实。也很少见地和同席者热衷对话了。也有被玩弄过】

【只把那个部分分出来的话听起来很糟糕吧,库珥修小姐!】

【怒—!什喵什喵!而且库珥修大人,那样无防备的打扮!】

听到菲利斯的指摘,库珥修低头看了看自己披肩的睡衣。然后歪了头,把玻璃杯放下立着。

【很奇怪吗?是打算,和平时菲利斯晚酌的时候并无变化的打扮来着?】

【就—是—这—个!就是说这个不行!把和小菲利一起的时候,与那样饥渴的野兽般的男人独处的时候放在一起比是不行的!男人都是狼喵!】

【别把自己排除在外啊!你也是男的吧!】

对像是老妈一样让库珥修注意的菲利斯,昴也再次怒喊道。在昴的心里,还没忘记被菲利斯的性别背叛时候的事情。

【小菲利是喵会用肮脏的目光看库珥修大人的所以就可以—!但是昴亲这里晃晃那里晃晃的,信用啥的根本喵有!】

【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菲利斯菜月・昴心有所属的人到底是谁,在王选现场的全员都知道。像我这样欠缺可爱的女人,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对着寻求着同意的库珥修的视线,昴一瞬间,逡巡了。

【这个……嘛,是这样……吧?】

【哈?什么啊?是想说库珥修大人有什么不足吗?干你哦?】

【你到底是要我怎样回答才能接受啊!?】

【等下。为什么刚才,卿那边好像有谎言和犹豫的风流过来。这是怎么……啊啊,这样啊。卿还有雷姆在呢。确实我的话有所不足】

【这边也是在奇怪的地方有所接收了!】

首肯着的库珥修和,面无表情地盯着昴的菲利斯。库珥修得出的结论也很恐怖,但是平时可爱可亲的菲利斯一脸认真的迫力也是十足的。

拼命的解释着总算解开了误会,三人再一次沐浴在露台的夜风中。

在一点点啜着水的昴面前,库珥修和菲利斯相互把酒添注入玻璃杯。看着这个交流,昴突然地说出了疑问。

【两人看上去很亲近,是因为在一起很长时间了?】

【唔恩。所谓敌情视察的后续吗?】

【不是这个打算。看到完全入迷的菲利斯,纯粹的想到了疑问而已】

在库珥修的身边靠着椅子,菲利斯侧目望着同样享受饮酒的主人。

有着过分程度的菲利斯的思念,绝不会是短时间内培养起来的东西。

【是这样呢。我和菲利斯认识的时间很长。已经约起来……有十年了吧】

【大概十年一百二十二天六小时呢】

【这份精确也很恐怖!】

被瞪了。对后悔多说了一句的昴,菲利斯用手抵着自己的脸颊,

【现在也是,初次见面时候的库珥修大人的御姿还栩栩如生挥之不去。小菲利从那一天开始,就成为喵库珥修大人永远的仆人】

【菲利斯有点夸张了呢。我只不过是为了成就我的本分。作为那个结果得到了你这名忠臣,也能说是生涯中最大的幸运了吧】

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矢量不同的,这两人就是相互迷恋的关系。在参加王选的主从中,在关系性上是最为坚如磐石的一对了吧。

【和哪里的谁那边完全不一样,关系好着呢?】

【——】

【真是—,真的昴亲还真是好懂呢—】

把默默压下将要浮现的思考,就那样完全地化成了语言的菲利斯笑道。即便脸上僵硬了的昴瞪着,倾倒着玻璃杯的猫瞳也是一副完全无辜的样子。

【推测来看,卿被说中的是和爱蜜莉娅的主从存在形式吗】

代替着接过话题的库珥修,闭着一只眼睛看着苦着脸的昴。稍稍正色些的库珥修,轻轻地舔了一下被酒精湿润的嘴唇,

【也有接触方法的问题,不过我和菲利斯之间的关系是没法成为卿的参考的。卿现在,踏足的问题是我和菲利斯十年前通过的】

【……我,踏足的问题?】

【或者说是通过仪式,应该这么称呼吧。主与从者,这是为了成为正真意义上的主从……跨越的方法是人各有异的吧。想起来刚刚决定要侍奉的时候,菲利斯也在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上试行错误过呢】

【等,等一下,库珥修大人!请不要这样,喵是很让人不好意思吗!】

做着恶作剧的孩子表情的菲利斯,因为唐突地被晒出了过去脸红了。对那样的菲利斯的样子库珥修摇了摇头。

【没什么害羞的。自己的立场与侍奉的对手相称,这么愿望着努力的姿态有哪里羞耻。我这边才是,被你那样果敢的身姿撼动了胸中。能无愧于身为做到那样的你的主吗。现在也,不确定能否有做到那样】

【小菲利对库珥修大人抱有不满什么的,一生都不可能有!】

【你的话就算我贪求着怠惰了一整天也会说同样的话的样子。别太惯我哦。因为我并没有,能强到抵抗堕落的诱惑的性格呢】

这是即便库珥修是真心这么说的,也没法听出谦逊以外的意思的发言。菲利斯看向库珥修的视线越发炽热,昴反而难以待下去了。

眼前的主从关系,绝对不会崩溃的信赖,让心里起了众多的毛刺。

【——不要低下头,菜月・昴】

【……诶?】

昴,被库珥修锐利的声音呼唤道。

【眼翳,则心翳。这也意味着封闭了未来,见逃生存的意义】

【——】

【遵从自己的正确的时候,对于低着头的行为究竟能做到什么。抬起头,正视前方,伸出手。为了谁的行为也是,如果不正视对方的话是不会传递到的】

喉咙哽住着,全身的血液冻结着。库珥修的话语一瞬间,在昴的心钉住了。

库珥修并没有看着僵直的昴,而是眺着倾倒的酒杯中的酒。

如果这个时候,被那个眼神射穿的话昴会变成什么样呢。

——或许就在那个瞬间,毫不犹豫地就当场跪伏了也说不定。

【啊啊,库珥修大人……】

对被看透了的事情的惊讶和,对超出这个的作为为政者的器量的脱帽。昴总算慌忙之间能不跪下是因为,听入耳了同样话语的菲利斯先行表示了敬服。

【此身此命,全部都为了库珥修大人燃尽。今,再以此起誓】

【那么我也只不过全身心地回应你的这份忠义。——菜月・昴也,努力着,不要损伤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想把卿,认为是无聊的敌人】

菲利斯的忠诚,库珥修的高洁。无论哪个都震撼着昴的心胆。

昴湿润这干燥至极的嘴唇,好几次编织着话语失败着,

【给敌人,送盐什么的……还真是,温柔呐】

【此次一件,是左右国家未来的大事。虽说这么说或许会过于不谨慎,但是既然是要相互争夺王位,也想希望相争的敌人是好对手。和软弱的对手竞争得到王位,对诸侯的展示也显得冒昧了吧】

【……就算对手很强,也有赢的自信这么一回事吗】

【自信之类的没有。有的是意志。我只是为了成就自己应当成就之事,为了靠近那结果尽到最大限度的努力。因此就算是对对手,也希望是这个最大限度】

这就是不管在哪个方面,都和卑贱的思考方式无缘的名为库珥修・卡尔斯腾的人物。

直到像这样交盏也是为止,对她所抱有的【诚实】【高贵】的印象发生了变化。

如烈火般苛刻猛烈,如出鞘的刃般毫无容赦。正所谓,剑一般的女性。

【怎喵感觉变成艰苦的话题喵,在这里就放松点吧】

切入这个空气,发出了舒缓着心情的声音的菲利斯敲了手。沐浴在凉爽的风中,昴注意到自己额头上划过一些汗水。

【兴头上来了酒也进的快了呢。抱歉说了一些让肩膀凝重的话】

【不—不,库珥修大人喵有需要道歉的事情!嘛,嘛,昴亲也应该是知道的哦,不得不做的事情,今后的事情之类的】

【今后的,我不得不做的事情……?】

要把话题收束起来的菲利斯的话,在昴听来只有十分空虚的回响。

应该知道的,就算被这么说也完全没有头绪。昴在这个晚酌的时间注意到的事情是,库珥修和菲利斯之间的绝对的羁绊和,自己自身的渺小与迷惘而已。

不管是不得不做的事情,或是之后的事情什么也没看到。

明明是这样,却说德仿佛昴明白了什么一般。

【……】

【作为小菲利斯的话,昴亲和爱蜜莉娅大人感情失和肯定更加轻松喵不过,库珥修大人不希望这样。所—以—说,昴亲也不快点和爱蜜莉娅大人和好的话。为此,而能做的事】

【能做的事】

有这样的事情吗。对现在,像这样刚刚踏足的自己来说。

【对。小菲利以前,刚刚成为库珥修大人的骑士的时候,烦恼着考虑过的事情。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呢,能做到吗——花费这些,去尽力】

把手放在胸口,回想起当时回忆的菲利斯。看到库珥修侧眼看着那个姿态放缓了嘴唇,昴心中,心脏高跳了一次。

——只有菜月・昴,能做到的事。

这简直就是,带来了天启一般的感觉然后注意到了。

【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有】

【——】

听到昴的低喃,两人看向了这边。

【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是有的。——啊啊,是这样。连说出来的必要都没有呐】

知道了。不对,早已知道了。

让想起了差点就忘记了的事情。

库珥修也是菲利斯也是老好人。真的,全力给敌人阵营送盐了。

——昴为了爱蜜莉娅能做到什么呢,让人想起来了。

【是的啊。……对我来说有这个。不是有的吗】

和力量,只是,地位身份都没关系。没必要。

和菲利斯说的一样,只有这个才是昴拥有的唯一的最大的武器。

从一开始这就在昴的手中了。只是,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下子被赶到了意识的最角落。

尤里乌斯,莱因哈鲁特,爱蜜莉娅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浮现过脑海。

能给现在昴着凄惨的心境,给予比任何都锐利的伤害的面孔。

——是把菜月・昴的正确,比对任何人都不得不证明出来的人们。

【之后就是契机了。只要再有这个的话……那些所有,问题什么的就都没有了】

仿佛阴云放晴的感觉,昴得到了自己心中迷茫的确信。

握着拳,强力地强力地,在脑海里描绘着银色少女。

【风起了呢】

库珥修低声道,轻轻回转着手中的玻璃杯。然后,

【明天也再会是,变得稍微有些荒乱的天气的样子呢】

融化的冰块轻轻地响起声音,在玻璃杯中完美地碎裂了。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额头被木剑的尖端击中,下一个瞬间就伴随着离心力被一发击飞了。

体味着天地逆转的感觉,昴转动手臂调整身位,采取了受身完美地跌倒了。把由跌倒产生的伤害归零,对自身的进步得意地一舔舌。

【唔诶,沾到土了,呸呸呸。有草一样的味道,呸呸】

【差不多该结束了吗?】

【说笑了。看到了我受身的进步了吧。现在,我的受身才能开花了!】

只有一天又一天被干翻侧的技能进步了,自己说出口也有种受挫的感觉。

住在库珥修宅邸,昴和威尔海姆的对立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

虽说昴的攻击还是老样子连擦过的都没有,但是从这受身技能的提升就能看出来,也不是就只是胡乱地被威尔海姆虐打的。

【但是,如果是正式对决的话就是无用的技术了呢】

【能别说出事实吗!?我内心的一本松出现裂痕了啊!】

想到是砍一刀就结束了的正式对决的话,磨练起来的受身确实是死技了。

训练专用的技能进化了让人觉得本末倒置,但是那部分,让练习时间延长了也是事实。

【话说,今天似乎有了和平时不同的心理准备的样子】

【昨天晚上,稍微和库珥修商量了一下烦恼的事情呐。——多亏了那个也不再迷惘了。现在心情很不错呢】

【前些天度过的书里,说了像现在的昴阁下所说的话的人,都因为太轻视开始习惯了的战场导致落命了呢】

【在异世界死亡FLAG也依然健在!?】

说了的话就会死的台词,这种感觉就算隔了一个世界也是相通的样子。

不过,威尔海姆那担心的话语对现在昴来说却是翘首以盼的。

【昴阁下?】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昴露出笑容,对一脸讶异地皱着眉头的威尔海姆摇了摇头。

——【死】也是【战场】也是,现在的话是举手欢迎的。

只有那里,才是能把菜月・昴的价值映入每个人的眼中的地方。

【多余动作太多了】

【唔嘎!】

练习再次开始,注意保持着最小限度的动作飞速逼近过去然而依旧被从空隙中逼近的剑击中了。

利用了所有多余的力气和不必要的运动力,连投入力气的样子都没有的威尔海姆的剑击,让昴的身体在空中轻盈飞舞。

【不过小菜一碟!】

如果头先着地的话就会受到必死的巨大伤害,但是昴当即摇过头团起身子,采取了无论身体的哪里落地都没问题的钢铁受身姿势。然而,

【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木剑从抱团的手脚间的空隙插入,然后以圆滑的动作解开了昴的姿势。手脚被张开,昴就那样不知所以地呈大字砸在了地面上。

【呀!】

【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明白了这个以后再采取受身才能说得上是第一次的进步。再说】

威尔海姆对擦着被打到的鼻子用抗议般的视线望向自己的昴,用木剑刺在草坪上作为回应。被静谧的眼瞳盯着,昴不意间咽了一口水。

【从一开始就抱着输掉的打算去挑战,若是教会了这种战斗方法我自己就没法接受呢】

【唔……】

【可以吗?挥剑的方法,受身的技术。在教导这些之前,来说说最根本的心理上的问题吧】

对被说中而无法还嘴的昴,威尔海姆竖起了一根手指。

【——如果,下定决心要战斗的话还请全力去战斗。忘记败北时候的自我申明,持有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都要达到胜利这一点的贪欲。还能站起来的话,手指还能动的话,獠牙还没有被折断的话,就再站起来。再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再斩过去。只要还活着,就战斗。战,战,战!】

【——】

【这就是,所谓的战斗】

深呼吸了一口气的威尔海姆的言行,散开了支配了庭院的紧张感。

昴现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心脏正跳得吵得不行,同时意识到了自己心脏正在镌刻着生命的鼓动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未如此地,感受到过活着的感觉。

就到刚才为止,浮现出来的欢迎【死】的感情一口气消沉了。

说出战斗的觉悟的瞬间,缠绕在威尔海姆身边的空气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温和地如绅士般的老人姿态,在昴看来就仿佛持剑的鬼一般。

又或者现在的姿态,才是名为威尔海姆的老人真正的姿态吧。

担任着王选的大本命,库珥修・卡尔斯腾的剑术指导,充分地挥舞着那份力量的武者——名为威尔海姆・特利亚斯的老剑士。

【就算知道,会输,也要为了赢去挑战。……虽然存在矛盾,但是能明白意思。不是道理上,而是感情上明白。那么……】

被老人气魄压着,昴也燃起了将要萎蔫的斗志编织着语言。

有着说出这不算什么,这样的意志。散去的迷惘,看见的光明,不能在那么短期间内就再次曲折。菜月・昴的思念,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能是那么简单的。

【——能做到那样的话,我也能稍微变强一点吗?】

【那个和这个是不同的呢。因为想变强和,变强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这里否定了!?这里不应该是肯定才让故事听起来更美好的吗!?】

【……说残酷的谎言会受到惩罚的。我不会原谅这样的我】

【不过我认为有时候真实才是残酷的呐】

昴没注意到威尔海姆有一瞬间伏下了目光,编织着话语。感受着似乎有被避开话题的感觉,重新握住木剑轻声喃道。

【剑的才能,我有能期待的地方吗?】

【就我估测,很遗憾并没有。昴阁下的剑的才能止于凡人——和我,差不多的程度】

看到浮现出自嘲般苦笑的威尔海姆,昴惊讶的挑起了眉头。

【真是奇怪的谦逊呐。居然说威尔海姆先生没有剑的才能什么的】

【这是事实。我没有剑的才能。如果有那种东西的话,我一定不会像这样持续握着剑了吧。昴阁下只要想的话到达和我同样的程度也是可能的】

【……顺便一提,这大概要努力到什么程度】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半生奉献给持续挥剑就可以了】

【说是只要】

能够不断努力正是真正的才能,这种说法也是常有的。

实际上,虽说是能到达和威尔海姆同样的次元,但是昴想不到能够献上和老人同样多的时间给剑的觉悟与理由。

说到底,即便是昴像这样师从威尔海姆也是——,

【会有无杂念地打出剑,然后发生初次开眼之类一般的事情吗】

【到底是怎样呢。也不会有突然就把握住什么然后变强的事情,不管无心还是满是杂念,最后要斩到对手的才是胜利这一点并不会变】

陈述着干瘪的意见,威尔海姆【而且】接着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那个,但是我也没有无心地挥剑过。特别是刚开始挥剑的时候,连剑都没怎么考虑过】

【那,是想着什么挥剑的?】

【只是一心想着妻子】

【威尔海姆先生又把内人当捏他还真是无情呐!】

虽说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就说出了爱妻子家庭的发言,不过之后在滞留这屋中的时候也经常看见威尔海姆那偏心妻子的发言。十分,夫妻圆满的样子。

看着对这令人宽心的插曲苦笑的昴,威尔海姆抚摸着自己的下颚。

【不管怎么说,为了变强的觉悟和心理准备大概就是那样。嘛,不太是能成为现在的昴阁下的参考的事情呢】

【怎么说?】

昴歪着头。

看到这个举动,威尔海姆微微摇了摇头。

【不。因为觉得对舍弃了变强的选项的对手,说服为了变强而需要的决心也不太有什么意义】

【——】

一瞬间,没能明白被说了什么,昴的表情冻结了。

但是,这份停滞也只有一瞬间。昴当即滑稽状地耸了耸肩。

【喂喂喂,威尔海姆先生突然怎么了。几乎让人惊讶到像是在事件发生前就被阻止了犯罪的犯人的程度呢。说我,什么?】

【若是有所自觉的话,在多说也只是不识趣了吧。我也,真是说了多余的事。只觉得若是逃过这次机会的话,再传达也会困难了】

眼见擅自有所接受然后缄口的威尔海姆,昴也再难说出话了。

焦躁感在胸中燃烧。对威尔海姆的那番话,昴抱有着无所否定的焦躁。这份焦躁感所意味的事情,被威尔海姆看破了。

这个事实在这个瞬间的昴的心上,毫无顾忌地揪挠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昴阁下。今天早晨看来,就到此为止了】

【——诶?】

挂着不知来由的冷汗的昴,听到望着屋子方向的威尔海姆的声音抬起了头。接着被追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了在庭院小跑着的身影——雷姆。

从平时就不表露感情的她的表情上,能看出游走着平静的紧迫感。

发生了,什么。

然后这对现在昴来说,是能说得上是幸事的救赎。

这是,忘记与威尔海姆的会话的绝佳机会。对雷姆那焦虑与不安的表情,昴感到了安心。

又或者说是因为,昴已经有所预感了也说不定。

【昴。——有很重要的事情】

看到站在正面的雷姆那认真的眼神,昴感到心里打起了波澜。

——昴没让任何人察觉到,这是名为期待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