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不讲理的剑之铁锤』


——听完尤里乌斯的发言,昴花了好几秒钟才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雷德,就是罗伊・阿尔法德……?】

意想不到的话语,以有别于接管的痛苦的形式扰乱了昴的思绪。

从伙伴身上强行抢来的伤痛与痛苦,大脑的运转正因这些负面感觉而变得迟钝,但现在的状况已经不容许这么说了。

即使几小时后大脑会融化、从耳里流出,也不能停止思考。

【————】

正面,以威风凛凛的站姿出现的红发剑士雷德・阿斯特雷亚,无疑是这座普雷阿迪斯监视塔里最为棘手的存在,昴盯着他轻轻嘟哝了一声。

一旁架起了骑士剑的尤里乌斯,注视着雷德的他的表情没有丝毫说谎的样子。

原本他就不是会在性命攸关的战场说些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性格的人。这正是已忘记了一切的昴对尤里乌斯的评价,因而事态才格外严重。

因为尤里乌斯那带着确信般的发言,意味着确凿无疑的事实。

【雷德、是【暴食】,也就是说……】

在作为监视塔中存在的五大障碍之一的同时,却站在敌我难辨的暧昧立场上的就是雷德。

既然他的存在已被明确为敌对者之一的话——,

【所以,你才……三番五次地纠缠我们……?】

【——喂,等一下啊,你丫的。这可是个一点都不有趣的误会啊】

【诶?】

【别开玩笑了啊,你丫的。说你呢,你丫的。你丫啊。说我是什么别处来的蠢货变的,你丫不是对这种无聊的结论信以为真了吗,你丫的】

听到昴发颤的声音,雷德极为不满地扭曲了面容。

昴不理解这反应的意义。

——【暴食】的大罪司教,罗伊・阿尔法德正以雷德的样子显现在这里。

不久前刚见过路伊・阿尔尼普的变身的昴得出的就是这样正经之极的结论。连同外貌一起夺走对方战斗力的【暴食】的权能,其结果就是眼前的雷德。

然而雷德却明显对这一结论感到不爽。

这不是死到临头还不放弃、还想要拼命隐瞒自己身份的卑鄙的行为,而是更为单纯的、看上去就好像小孩子气的愤懑才是原因。

其中的真意是——,

【我就是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就因为这点不容歪曲,所以我才会这样子出现在这里。不对吗?你丫的,有什么不对吗?】

【————】

雷德摸着左眼的眼罩,像要露出獠牙似的,斩钉截铁地对昴说道。

昴倒吸一口气,皱起眉头想要理解这发言的真意。

然后,注意到某个可能性,屏住了呼吸。

【难不成,尤里乌斯……】

【啊啊,恐怕你的想象是正确的吧】

视线仍固定在雷德身上的尤里乌斯对发出嘶哑声音的昴点了点头。美男子用肩膀擦了擦自己那沾血的脸颊,一边擦去血迹一边说,

【我之前的说法不太妥。订正一下。——眼前的他,那具肉体是罗伊・阿尔法德的。但精神不是】

【——精神】

【罗伊・阿尔法德吃掉了雷德・阿斯特雷亚的【记忆】,却被那【记忆】夺取了自己精神的主导权。因此他才不受限制地从2层下来,到了这里】

【————】

自以为荒谬绝伦的可能性受到了尤里乌斯的肯定,昴一时哑口无言。

居然会有这种事吗,昴——不,除昴以外,包括爱蜜莉娅、贝蒂、拉姆在内的所有人都顿时目瞪口呆。

确实,尤里乌斯这样说明的话就全都解释得通了。

本来作为普雷阿迪斯监视塔『试炼』的考官、理应无法离开2层的雷德,竟能旁若无人地自由徘徊在塔里的真相。

昴至今已重复了多次的世界,雷德每次都掺进了监视塔最后的混乱局面中、且之所以只在那期间才获得自由,就是因为趁了【暴食】的行动之机的缘故。

是啊,没错。这下,有关雷德周遭的无法理解的状况就全说通了。

——只不过这过于脱离常规的真实,让昴一时被惊得合不拢嘴了。

【意思是受雷德【记忆】的影响,迷失了本来的自己吗?】

【也许是更单纯的,自我更强大的一方胜出幸存了下来。——在以自我为中心的意义上,也确实不像是还有比他更强的存在了】

比昴稍晚一步,碧翠丝和拉姆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尽管是过于露骨的表达,但拉姆的话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直接陈述了事实。

【只不过,疑问也有……】

那就是,为什么被吃了的雷德的存在没有从大家的记忆里消失。

迄今为止,【暴食】的受害者中雷姆和尤里乌斯就是如此,听说存在从除昴以外的所有人的记忆中都消失了。

实际上,上一个轮回中,昴也确认到了爱蜜莉娅的存在从拉姆等人记忆中消失。既然如此,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在雷德身上,

【就原理来说的话,【暴食】吃掉的不是雷德的【名字】,充其量只是【记忆】。从死者身上,没法把【记忆】和【名字】都吃掉。这就是罗伊・阿尔法德的主张】

【——!你正好撞见雷德被吃的现场了吗!?】

察觉到昴的疑惑、如此回答的尤里乌斯闭上了一只眼。他先【啊啊】地简短回应了一声,然后看着自己刚通过的崩塌了的墙壁继续道,

【就在按照你的指示上到2层的时候。刚好看到罗伊・阿尔法德与雷德交涉的现场。虽然用交涉来形容有点古怪……】

【古怪是指?】

【因为雷德没有抵抗。——恐怕是出于某种原因,【暴食】不属于『试炼』对象之内吧。因此作为考官的他没法攻击对方】

【哈!你丫的,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啊】

对于尤里乌斯的推测,不是别人、正是雷德本人加以了打断。他扭了扭粗壮的脖子,挠着胸口说道,

【确实那些家伙不是参加『试炼』的人,不过,只要我想砍的话也不是不行啊?但那样做的话现在的我就不存在了不是吗?】

【能夺取对方的自我。你是想说你当时拥有这样的确信吗?】

【只有挑肥拣瘦的行为我是不允许的。但因为是要来夺走全部,所以赌一把不是很有意思吗?虽说就是这一点那个小矮子始终没有理解啊】

获得了肉体的事实先不去论,对肇事者的【暴食】是没有丝毫兴趣吗,雷德提起罗伊,用极为冷淡的语气说道。

但实际上,眼前的现实的确是真的。——罗伊・阿尔法德的自我,被名为雷德・阿斯特雷亚的怪物给抹除了。

【想要把我吃掉、品尝干净的话,就要有相应的能装下我的大肚子才行。而那家伙没有。所以我就把他的肚子撑破了。就这么简单】

【说什么就这么简单……】

昴在有别于连绵不绝的呕吐感和逐渐积蓄的身心磨耗的因素下感到了头痛。

换句话说,如果用简明易懂的表达来描述雷德身上发生的事就是,

【生还了……死者复活了的意思吗?】

【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吧。不过,却是在能干涉死者【记忆】的状况下、且实际遇到了拥有那种能力的存在的基础上才成立的奇迹般的事件】

【奇迹……】

本该已丢失在四百年前的生命,却通过这样的方式复活了,目睹到那一瞬间,即使尤里乌斯本没有那个意图,或许也能称得上是颇具讽刺的奇迹的体现了。

虽然不打算对雷德复活的事实本身说三道四——,

【——那个,我能说句话吗?】

【哦?】

正当众人终于对已发生的事理清了头绪之时,爱蜜莉娅突然开口说道。

与雷德遭遇之后,一直注意避免打断话题而缄口不语的爱蜜莉娅,见对话告一段落,用蓝紫色的眼睛看向雷德。

然后,

【你……雷德你复活了对吧?也能从那个场所里出来了,这确实超~~级可喜可贺】

【啊啊,多谢咯。这下和你丫也能找个好点的地方寻乐了啊,大美人儿。今晚来陪我喝两杯啊。其他的事……啊啊,不急我会慢慢教你的】

【——?是要邀请我去外面玩吗?但我只跟帕克和昴有过【yue hui】,抱歉。然后】

两人的对话在昴听来虽然有怎么也不能放过的内容,但对现在的昴来说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吐槽爱蜜莉娅的约会发言。

并不知道昴内心想法的爱蜜莉娅重新抱好昴、在肩上扛住,

【都已经获得自由了,就不能不再妨碍我们了吗?也许你不知道,我们现在,超~~忙的……】

【别让我把话再重复一遍啊,大美人儿。我对这里发生了什么基本上都有个大致的掌握了。原因就是这身体的小矮子知道的事莫名其妙地多啊。——啊啊,真叫人不爽】

如唾弃般,雷德忌讳地一把抓紧了自己的裹腹布。

看起来还不仅是复活了,雷德甚至还拥有了罗伊・阿尔法德的记忆的浏览——换句话说就是窥视【暴食】权能一角的权限。

不过这在他的审美观下似乎非常让他厌恶,

【正因为没什么本事,才干出了这么愚蠢的事。是个无可救药的小矮子啊。所以因不自量力而消失也是理所当然的报应不是吗】

【……这话我也就随便说说,既然获得自由了,不妨去外面的世界称霸大海如何?虽然把问题拖着不解决的感觉很强烈,但那样的话】

【你丫的,别想逃避啊。本来就一副被女人扛着的样子还不如死了有骨气。还想要更丢人现眼吗?】

【————】

昴想要避免战斗、改善状况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了。

【但是,我在楼上使劲打你的时候明明有打痛……!】

【条件与那时不同啊,大美人儿。我现在比起『试炼』更享受打架。打架的话,当然要比『试炼』更动真格啊。不是吗,你丫的】

雷德反驳爱蜜莉娅的指控,哼了哼鼻,重新架好筷子。那拿筷的姿势就好像要平常地吃饭一样,雷德把筷子前端对准尤里乌斯,蓝色的眼睛熠熠生辉。

【就是这样。你丫的,应该能明白我话的意思吧。没错,就是你丫。你丫啊】

【——用剑来决一胜负。你是想说这个意思?】

【啊啊,没错。话先说好,剑以外不论什么手段我都会放跑啊?不论是用打的还是用魔法。要想赢我,就……】

雷德说着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意指心脏。

换句话说,要想杀他就只能去刺那个位置。

这也正是昴所安排的对阵手牌是正确无误的证据。

【为什么要这么拘泥于我?】

【啊啊?我拘泥你?开什么玩笑。只会嘴上说好听的小白脸,可是我最厌烦的一类人啊。我为什么要拘泥那种家伙?】

【那么……】

【——有理由要拘泥我的是你丫才对吧。如果我在这不干了,你真觉得好么?】

【————】

对于尤里乌斯的质问,雷德的回答说不上清楚。

他自己就不是觉得有把所有事都用话挑明的价值的一类人。因此他的回答要凭感觉去领会的部分占了一大半,理解起来相当困难。

不过,对明白这个道理的人来说,这确实已是他能作出的最明了的回答了——,

【——嘁,麻烦的家伙来了啊】

但还没等尤里乌斯理解那回答,雷德就不满地咋了声舌。

然后,令他咋舌的原因就从昴等人来时的通道深处现出了身影——不,是化作白光袭了过来。

【昴!】

就在眼看白光要把昴蒸发前,爱蜜莉娅的冰剑挡了过来。伴随冰块碎裂的声音,弹开的光线一头扎向了通道。——又长又大的尾针,像线头松开般消失了。

换言之,这也就是来自【贤者】之塔的监视人的洗礼——,

【——夏乌拉】

【————】

通道深处,出现了露出赤红复眼、有着数条短足的巨蝎。漆黑的甲壳和凶恶的巨钳,其身姿既不详又健在。

只不过,巨蝎周围没见到理应被抛下陷入战斗的莱伊。如果已经败给巨蝎淘汰了的话倒是能高呼万岁了。

【要同时与雷德和夏乌拉……】

【m、昴……】

被两个强敌前后夹击、陷入了无法鲁莽行动的状况下,碧翠丝用发抖的声音叫了声倒吸了一口气的昴。

昴回头看去,注意到了碧翠丝一脸苍白的表情。那满脸的恐惧紧紧揪住了昴的心。

昴设法寻找话语打消她内心的不安,

【没事的,碧翠丝。虽然是还没找到任何办法,但总之不会有事的。还有挽回的余……】

【不是啦,不是的!——来了啊】

【来了?】

碧翠丝睁大双眼、脸色大变,昴听了她的控诉,再次看向巨蝎。

要说是威胁之意的话,雷德就在这里,巨蝎也在对面。已经是可怕的家伙齐聚一堂的状况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要来——,

【——难道说】

【所以不是说了么。麻烦的家伙来了啊】

仿佛要肯定昴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雷德如此说道。

那语气是真的让人感觉这状况会消化不良。

——紧接其后,就有化为剧震的冲击从脚下传来,撼动了整座普雷阿迪斯监视塔。

【————】

受到使身体腾空的冲击,昴眼中的天地毫不夸张地倒转了。

被无计可施地弹飞到空中的昴。——在他的视野内,幻想世界的居民们各自展开了惊心动魄的行动。

空中,爱蜜莉娅正蹬踏着用冰生成的立脚点,把瞄向同伴——不,瞄向昴一人集火射出的巨蝎的尾针逐一打落。

尤里乌斯在倾斜的世界里飞檐走壁、逼近雷德,用骑士剑的突刺打响了与超级剑士间的剑斗。

而碧翠丝则一个箭步扑向把拉姆紧紧抱在怀里的昴,

【——穆拉克!】

咏唱后的瞬间,昴就理解到自己被不同于吞噬了自己的冲击的漂浮感所包围了。感觉就像被从重力的枷锁中解放、扔进了无重力的世界中。

就算是天旋地转,只要处在这样的状况下就毫无影响。

各人,都采取了各自力所能及的最佳的行动——,

【——啊】

但就好像要嘲笑这最善的行动般,大量的漆黑之影一口气吞没了整座塔。

【————】

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压榨声,有着引以为豪的让人无法认为只是普通石材强度的监视塔被挤扁了。这还是本应不具有质量的影子所施行的暴虐。

已经不能称之为一场破坏、而是近乎于天灾的冲击的到访,把那些连在这个世界里拥有被称为超人般实力的所有者们,都轻而易举地吞噬、咀嚼殆尽了。

无论是抵抗巨蝎、运用魔法和体术骁勇善战的爱蜜莉娅。

还是挥舞骑士剑、振奋自己向传说发起挑战的尤里乌斯。

还是打算保护昴、用娇小的身体使出魔法的碧翠丝。

都在那正可谓眨眼间的一刹,被伸上来的黑影缠住、看不见了。

【————】

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余韵,爱蜜莉娅等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该如何形容那仅在一瞬间就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昴的心中也找不到确切的话语。

只是,有一件事是可以明确的。

【——失败了】

『——我爱你』

与昴接受了现实的同时,影子发出了那漆黑的爱的私语。

那是仿佛在耳边轻语一般、或是被亲吻、又或许是被拥抱全身、又或许是被爱抚灵魂的,直接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爱的言灵。

已经理解了。这是五大障碍中最大的问题。

来者正是连是否真的会有解决方案都让人深感怀疑的、吞没一切的黑影。

【————】

见到这影子已是第三次了,每当与其相遇昴都必然丧命。

这次也不会例外,就在它出现、够到昴之时——,

【——你丫的,在想什么犯困的事啊,喂】

瞬间,包围昴的漆黑之影全被挥舞的剑闪一扫而空了。

【——骗人的吧】

【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什么骗人的啊,你丫的。你丫没长眼睛吗。睁大点好好瞧瞧,你丫的。我有什么是骗人的】

说着,漫不经心地舞动骑士剑、把黑影砍了的是雷德。他手里没握筷子、而是手持骑士剑——尤里乌斯的那把,用鼻子出了一口气。

失去了所有者的剑在【剑圣】手上被发挥出了远超原主人的力量是多么讽刺,昴并没有闲暇对此发表感慨。

原因是愣站着的昴的身体被雷德的草鞋一脚踢飞了。

【唔、诶】

狭窄的通道内,腾空的身体既没有撞到天花板、也没有撞上墙壁。

监视塔的构造已然崩坏,早就分不清哪里是墙壁、哪里才是天花板了。昴周围存在的就只有到处都是漆黑的天空、到处都是漆黑的地底、清一色漆黑的世界。

什么都变得不明白了。——不,怀里微动的热源除外。

【——唔】

只有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的拉姆那温热的身体还在宣示存在的主张。

【——】

昴用力咬紧牙关、咬破嘴唇给自己注入活力。

就在刚才、那个一切都被漆黑涂满的瞬间,昴放弃了对状况的理解、打算任凭终焉处置自身了不是吗?

那种事,在仍竭尽全力活在这个瞬间的生命面前是不被容许的。

【——还有、什么】

即使是这样的状况,也应该还有能得到的东西。

至今为止,昴已经两次被这漆黑的魔手吞噬、丧命了。但是,那两次终结无论哪次都是突如其来、本应没有这样去做的时间的。

之所以能得到这样的时间,全是由于现在也还在主张那细若游丝的生命的拉姆的存在以及——,

【——哈】

与昴同处黑影之中、脸上却一直挂着狰狞笑容的雷德的那一脚飞踢的缘故。

当然,昴是不会感谢那一踢的。

胸口被踢得像被挖开一样疼,说到底,到黑影吞没监视塔为止的时间会变得不够,也全是拜一意孤行地横加阻挠的雷德所赐。

所以——,

【你也一定会被打倒的。——由我所知的、【最优】的骑士】

【那你丫就要用你丫的方式好好耍帅到最后啊,杂鱼】

眼下,反手握紧了骑士剑的雷德把目标对准了昴。虽然有一定距离,但在雷德看来,区区几米根本形同虚设吧。

而朝着向昴锁定了敌意的雷德的下方,漆黑之影正加大势头逼近过来。但雷德的剑气就连它也不当一回事。

虽然没有自觉,但这一瞬间,昴或许见到了也说不定。

那被世人所相传发生在过去、四百年前的,【魔女】与【剑圣】的传说中的一幕。

然而,就连那种事也不放在眼里、蛮不讲理的破坏与暴力、换言之即是被称为【死亡】的存在正向昴迫近——,

【至少】

哪怕一秒也好,想要再多活一会儿啊。

怀着这样的愿望,昴将臂膀中拉姆的身体抱紧。

下一个瞬间,无法认为是剑闪的光之湍流就吞没了昴——,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每当失去的时候,每当重来的时候,每当有所求的时候,都会流转。

重复,再重复,好几次,不断地反复本应只有一次的最后。

突然想到。

最后的瞬间总是会有某个人陪伴在身边,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如果说,正是没有孤独一人迎来最后的瞬间赐予了自己振奋起来的力量的话。

只不过,同时也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菜月・昴总是无法拯救这个在最后的瞬间依偎般陪着自己的某人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沙尘,朝着本应无法到达的超上空腾起。

从普雷阿迪斯监视塔的阳台、离地数百米的距离处向下望去,大地上正有成群结队的魔兽蜂拥迫近、发起摧毁监视塔的突击。

正对它们进行牵制的,是以操控魔兽之力展开奋战的梅莉。

尤里乌斯赶往了雷德所在的2层。

昴等人则不得不加急前往应该已和莱伊・巴登凯托斯产生激烈冲突的爱蜜莉娅她们的身边——,

【师父大人?不要紧吗?】

回应了昴的传唤、摇晃着长长的黑色三股辫的她侧着脑袋问。

从发出这一提问的她的表情上、眼神里,感觉不出一点焦急、焦躁的情绪。理所当然地,想要谋害昴的狡猾的神色也看不到。

这是假装出来的吗,还是说是她的真心呢,虽然无法下定论——,

【师父大人,有在听我说吗?我和师父大人以外的人好像也遇到了麻烦的样子……有什么我能为师父大人做的事吗?】

【啊啊,说的是啊。……能为我做的事、吗】

【是哒。我呀,只要是师父大人拜托的事,无论水中火中、哪怕大瀑布中都能精神抖擞地 fly away!的说】

精神抖擞、天真无邪地边说边举起双手的人物,夏乌拉。

看到那无忧无虑的笑脸,昴回过头、屏住了呼吸。

回来了。又重新回到这段时间了。

要做的事没有改变。有要拯救的对象,也有要打倒的敌人。

因此,昴毫不犹豫、为了确定自己该做的事而开始执行必要的仪式。

那就是——,

【夏乌拉,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的吗?】

【当了个然的啦!师父大人的请求无论什么我都会听的!师父大人要是死皮赖脸地求我,就算稍微有点过激的内容我也只能听了哦。啊、啊、啊,难道说,师父大人终于对我爆炸级的体型忍耐到极限了吗?所以才远离其他人和我单独二人世界?真是的,你这你这你这!师父大人你这个——】

【——夏乌拉】

听了昴的话,夏乌拉用双手贴着自己发红的脸回答道。

但昴没有配合她,而是直直盯着她的脸。

然后——,

【——如果我说要你去死,你会去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