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色的世界里被嘲笑』


――那個是那個,這個是這個。

以這樣的形式結束了協商,昴和尤里乌斯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老實說,我沒有自信去安撫尤里乌斯的復雜心情。會不會有更加巧妙的話語、完美的做法和優美的處理方式呢?

正因如此,『那個是那個,這個是這個』,并不是想說出那么粗暴的結論,而是用更精煉的話語、覆蓋不合理的現實的做法。

「但是,很像你的做法。不算好也不算壞」

「……這樣啊。像我一樣的做法,和到昨天為止的我說的話有多少是重合的,說真的,這些都只是我個人的想法而已」

「從自我確立的意義上來說,之前的我也受到了很大的動搖。作為體會到同樣困境的前輩,給你一個建議吧――那個是那個,這個是這個」

「真啰嗦!」

微微地笑著,昴對揶揄之前的對話的尤里乌斯吼出來。尤里乌斯聳著肩膀,很悠然地對待他的反駁。

的確,心情稍微有一點振作起來。雖然是投手不成熟而拙劣的話語,但可以說是有能力的接球手起到了幫助。

不管怎樣,兩人在這種形式下對話時――、

「――師傅大人~,結束了嗎~?」

「誒?夏乌拉?」

背后,在通往三層的樓梯上露出窺視的臉,突然搭話的是夏乌拉。

從偷窺樓下的她的肩膀上掛在黑色的三股辮,把豐滿的胸部壓在地板上看著這邊。

「為什么那么謹慎?你是那樣的角色來著的嗎?」

「嗯,師傅大人在和誰兩個人說話的時候,說真的,大多數都是說重要的話的場合,不是嗎。然后,人家就遵守以前你跟人家說,人家會搞壞氛圍的,叫人家離遠點。忘記了嗎……啊,師傅大人,全都忘光了!」

「的確會突然插話搞壞氛圍,呢……」

在笑著的夏乌拉不含蓄的話中,昴感到驚訝地皺起眉毛。在那個反應同時,夏乌拉「嘿」的一聲跳下階梯。

從二十段以上的階梯上跳下,沒有聲音著地的夏乌拉。她急忙地跑到昴的身邊,把他的手臂抱在自己胸口上。

「我都說了很多次,不要這么做。會被爱蜜莉娅醬誤會的」

「呵。爱蜜莉娅大人?」

「呵個鬼。可能性還是有的啊。即使是等同于尋找掉在沙漠中的針的可能性,但也不是零啊」

一邊說著,昴一邊想強行地把夏乌拉的胳膊拉開。看到那個態度,夏乌拉「啊」一聲,把不滿的情緒表現在膨脹的臉頰上。

「師傅大人怎么可以這樣。看到渴望溫暖的人家,怎么可以這樣對待」

「如果渴望溫暖的話,就去粘上梅莉或者碧翠丝吧。因為都是孩子,所以體溫很高……碧翠丝,明明有四百歲了卻還是這么溫暖」

從剛才判明的沖擊性事實,與已多次擁抱并確認到的事實進行對照,昴對碧翠丝的蘿莉樣感到震撼。

從結論上來看,無論過了多少年,蘿莉一直都是蘿莉(。・ω・。)

「哼,這么薄情的師傅大人,難得想來報告的說。勞動者的罷工。經營者要傾聽工人的意見的說」

「唉,行吧,知道了知道了。對于待遇改善會積極對待的,讓我聽下報告吧。發生了什么事?」

「真的能改善待遇嗎,很是懷疑。但是但是,人家是坦率系可愛的勞動者,所以會回答!――已經找到雷德的書了喲」

「……哈?」

蹦一下,三股辮在肩膀上搖晃,夏乌拉笑著說。

對于突如其來的那句話,昴瞪大了眼睛。尤里乌斯也同樣瞠目而視。

「夏乌拉小姐,你剛才,說什么?」

「所~以~說,找到了雷德的書。帶著那樣渣渣的名字的書,人家覺得最好燒掉。是吧,師傅大人?」

「哈、哈、哈……」

「哈哈哈?師傅大人,你在大笑嗎?」

彎下腰,從下面窺視著昴的夏乌拉。對視她那淳樸的,什么都沒有包含的黑色瞳孔,昴開口說。

怒吼。

「――給我早點說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啊!昴,看吧!找到雷德的書了!」

于是,從階梯口像偷窺似地露出臉,注意到昴后,啪一聲,破顏一笑的爱蜜莉娅發出銀鈴般的聲音。

高興地揮著手的她,展示的是拉姆抱著的厚厚一本書。看來,這就是雷德的『死者之書』。意想外地那么快就找到了。

一望無際,放置龐大的藏書的書庫――不知從哪個時代開始,如果說這是世界上所有死者的記錄的話,這不是比喻,這藏書量都能同等于星星的數量了。

「在這一堆當中,竟然能找到目的的書。在我對尤里乌斯的心理輔導……治療?芳香療法?在做那樣的事的時候」

「康烏塞林古……?(译注:counseling,咨詢;心理輔導)雖然不是很明白,呼呼呼,很厲害吧。不過,找到的不是我」

那是什么意思,看到她接下來的行動就明白了。爱蜜莉娅輕輕拉出,緊緊抱著自己腰的深藍色頭發的少女,

「找到的人是梅莉喔。是不是立下很大功勞?」

「怎么說得像是你的功勞……先不管這個吧,是梅莉找到的書?!那確實是大功勞!做得很好啊」

于是,聽到爱蜜莉娅的話,稱贊連昴都意想不到的功勞者。

在爱蜜莉娅纖細的腰上來回轉動,被她撫摸著頭的梅莉,對昴的話語感到害羞,移開了視線,

「沒,沒什么,只是偶然看到了那本書,就不小心說出來而已。也就稍微早一點找到,我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哇」

「說什么傻瓜的話。要好好夸耀自己做的事。太了不起了,梅莉。這么快就把我撞飛的負面評價降為零了!」

「是那么簡單就能恢復的東西!?」

感到驚訝的梅莉,被昴毫不客氣地撫摸著頭發。「頭發會弄亂的哇!」雖然不受梅莉好評,但昴漸漸放松了臉頰。

「就這樣可以了。就算是未遂,也能用巨大的功勞來彌補的」

「――――」

「那么,關于雷德的書……誰都還沒有看過吧?」

看到笑著的昴,梅莉好像想說什么,但說不出口。

梅莉的猶豫被放在視野邊緣的一端,昴暫且把話題轉向發現的書。

拉姆抱著的那本書――在書脊上描繪的紋樣,那是昴讀不懂的文字。

乍一看,書本身并沒有雷德那樣的異樣感。

「不管本人是怎樣破例的,至少記錄著他的書應該不會跳舞的吧」

「如果裝訂是無意義的亂七八糟,或者說題目的自我主張很明顯的話就容易發現了。在這一點上,梅莉能夠找到,真是幫上忙了」

「瞧,看啊,梅莉!連拉姆也表揚你了!那個,拉姆誒!這個拉姆誒!你想炫耀也完全沒問題……咕」

「請給我閉嘴」

腹側被手指戳中,昴當場差點昏過去。然后,讓昴沉默的拉姆,輕輕搖著手臂中的書。

「跟巴鲁斯有關的東西。如果一不小心有人想模仿你做的事,就可能會跟巴鲁斯一樣失去記憶。所以,沒有給任何人看過呢」

「還,還沒,確定我的記憶喪失的原因是這本書呢……」

「呵!」

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發言,被拉姆用鼻子嘲笑了。

實際上,記憶喪失和『死者之書』沒有關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即使找到目的的書,也會以怎么來處理這本書而進行爭執。

「順利地找到了書的說。剩下的,該怎么用かしら」

順著和昴一樣的思考流程,碧翠丝就這樣開口說話。

聽到了她的話語,發現書的喜悅被緊張覆蓋,書庫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壓力。如果操作不當,記憶可能會消失的這本書。這樣的事,跟被說要喝不明成分的可疑藥是一樣的道理。有抵抗感是理所當然的

「可以說說能推測出的危險性嗎?」

「推測出的危險性……還有這樣的嗎,艾莉多娜?」

「雖然只是從發生的現象和斷片的信息中推測出來的」

這樣說著,聳起肩膀的艾莉多娜舉起手來。

她的手中,向著某個人立起食指。

「首先,『死者之書』的危險性……這就很好懂了,如菜月君的現狀所示,自身的記憶有可能會被消除。看來,根據菜月君的話,消失的記憶是斷片的……在這種場合,留下的記憶會很準確嗎?」

消失的量和剩下的量,壓倒性的是前者的比較多。艾莉多娜的話是正確的。

但是,這里跟事實有差錯的是,昴的記憶喪失的殘留是為了隱藏『死亡回歸』的偽裝。

實際上,真正意義上喪失記憶的第一次,昴的全部記憶――來到異世界之后,雖然假裝記得名字,但是其實連那個也失去了。

從這一點來看,最好考慮失去的記憶是不會增加的。只是,不會失去自我的部分,昴的記憶喪失就是很好的例子。

如果不僅缺少了花絮的記憶,甚至連自己都失去了的話。

這樣想著,安心了不少。

――同時,為什么只有異世界的記憶消失,原來的世界的記憶卻沒有消失呢?這樣的疑問在昴內心深處萌生出來。

「失去記憶的理由,這也是可以揣測。第一,這是作為閱讀『死者之書』的代價而喪失記憶。曾經,讀了書的菜月君,和讀了同樣的書的尤里乌斯的癥狀不同,所以這理由很難想得通」

「……雖然不想這么想,但是有可能會失去少量記憶的說。如果讀書量和失去記憶的量成比例的話,那個推論也能成立かしら」

「我也有同感。也就是說,我跟昴的情況不同,是因為讀的書的量不一樣……梅莉也有目擊到,與行動相符的昨夜的昴」

「――――」

艾莉多娜的推論,碧翠丝進行了反駁,被尤里乌斯加以肯定。

慎重地聽取聰明成員的對話,昴對那個推論點頭來回應。

「也就是說,讀了書的量和記憶喪失有關系?」

「也可以這么想,這么說的話。在肯定這個推論的情況下,如果要看雷德的『死者之書』的話,不如由一次都沒讀過『死者之書』的我們來看。讓已經讀過的菜月君和尤里乌斯來看的話,可能會很危險」

「――――」

經驗者應該讀的意見和,無經驗者應該讀的意見相反。

無論哪邊的想法都有道理,說哪邊有錯也是很難考慮的。但是在那里在意的事――、

「那么,已經失去一回記憶的我會怎么樣呢?如果記憶喪失的條件是『死者之書』的信息的累積的話,那我是被重置了吧?還是說沒有?」

「那是很重要的問題呢。再一次,巴鲁斯的記憶再次喪失的話,不得不做同樣的說明才行……光是想想就覺得很累」

「我也是很累的啊,但是你這說法有點那個啊!」

「嗯……我也會很擔心。昴又會忘記很多東西,我才不要」

對昴抱有的疑念,爱蜜莉娅和拉姆從各自的角度肯定了昴的擔憂。

說實話,還是很不明確。讀得多的人會喪失,還是少的人有危險,這一點還無從得知。

雖然不能暴露出來,但是在上次的輪回中,有讀過梅莉的『死者之書』的記憶。那一次也會記為讀過一次嗎?

「……什么?那個眼神是指,如果是我的話,為了讓我贖罪而去讀那本書,這樣好像也沒問題的感覺嗎?啊,好痛」

「怎么可能啊。再說這種愚蠢的話,我就捶你咯」

「這是虐待啊。比起在宅邸的時候,對俘虜的待遇更殘酷了」

看到了自己的視線,說出一個笑不出來的玩笑的梅莉,昴叱責了她。梅莉對此鼓著臉,抓住爱蜜莉娅和夏乌拉的手,躲在兩人的后面。

雖然看上去覺得很勢利,但是孩子那樣才會覺得可愛。昴對梅莉的態度只好苦笑,往艾莉多娜的方向回過頭來。

「那么,還有別的想法嗎?」

「說的也是。這本書,讓比尤里乌斯有余裕的無經驗者的我們來讀、還是讓有經驗者的尤里乌斯來讀,或者讓有過一次溢出的可能性的昴來讀……」

「能讓我擅自說任性的話嗎?――讀這本書的人,我認為我是最合適的」

「昴……」

在列出候補的艾莉多娜面前,碧翠丝握著說出這句話的昴。不安,擔心的感覺更為濃厚的少女的眼神,昴拋了個媚眼。

「現在的場合不要說這種惡劣的玩笑的說。昴的記憶,已經……」

「不是,當然,我也不想再丟失記憶。但是,根據風險方面的判斷,這可是很合適我的。不管怎么想,失去記憶的結果,讓大家陷入危險狀態的可能性,最低的是我。我是,這里面最弱的」

不,至少不會比梅莉還要弱,雖然想這么說,但是其他人一個都戰勝不了這是總所周知的事實。

想要抓住也很容易,已經失去過一次記憶了,應對方法應該也很容易。

問題是,昴身上也積累著四次輪回不可丟失的記憶。

所以――、

「不可能以忘卻的狀態來挑戰。但是,我們是一個團隊。每個人,都會為團隊起作用而承擔某種職責的。」

「――――」

「尤里乌斯是戰斗擔當、艾莉多娜是情報擔當、拉姆是毒舌擔當、梅莉是可愛擔當、碧翠丝是可愛擔當、爱蜜莉娅醬是美少女女主角擔當、我覺得夏乌拉應該是寫真場景擔當、這里就應該由我來負責」

「總覺得,沒用的職位是不是太多了……」

「沒有那樣的事!場景暗轉的時候,有風趣的場景是很重要的!人家,會為了師傅大人和藝術而脫的!」

「不了,再脫下去的話,我會撤退的,所以不用努力了」

「被拆臺了!」

那是昴流的安心說法,這個場合的成員都知道。對于這種甘愿的昴的言行,最初嘆息的是握著手的碧翠丝。

她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靜靜地凝視著昴,

「真是的,昴像這樣變得固執的話,就連桿子都撬不動かしら。在這種地方,即使沒有記憶也不會改變的說。梅莉的那個時候也能這樣深深感覺到かしら」

「嘿嘿,但是,你喜歡那樣的我吧?真是害羞」

「不要給我得意忘形的說!」

痛快地,臉紅的碧翠丝使勁打腰的部位。

但是,她的話語中沒有否定的語氣。而且,除了碧翠丝以外的人也一樣。

「如果忘記了拉姆的約定,我可是會磨碎你的」

「在這種很好氣氛的獨角戲中說出這種話!?」

「說什么呢かしら」

哼,鼻子發出聲音,拉姆把抱在自己手腕上的書推給昴。

沉甸甸的,手臂的觸感感受到書的重量,昴苦笑了。

「即使說不要亂來,昴也還是會亂來的。……那樣的地方,我覺得很狡猾。我總是在擔心」

「關于那個,只能說對不起了。但是,和爱蜜莉娅醬擔心的一樣,我也很擔心你……你覺得是為什么?這會不會有點不自量力」

「昴能那樣想,我覺得很高興。所以,我心情也很復雜。一定要回來……如果約定的話,昴會打破約定的所以就不做了」

「這么對待沒有信用的到昨天為止的我,反而會心動不已。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對于爱蜜莉娅高興的話語聳起肩膀,昴對周圍的人說「吶?」。然后,除了夏乌拉和梅莉以外的人都注目過來。

同一陣營的碧翠丝和拉姆就暫且不說了,甚至連尤里乌斯和艾莉多娜也熟知昴會打破約定。真是個嚴重的慣犯。

不管怎樣――、

「由我來讀,沒有異議吧?」

「……結果,無論怎樣的推論都沒用。如果可以的話,本應該選擇對于這個場合的所有人來說危險最小的選項」

看到把書輕輕舉起了的昴,艾莉多娜很抱歉的樣子低下頭來。

那句話的真實性,對于所有人都想考慮周到的她是毫無置疑的。所有,昴坦率地對她說「不要在意」。

「那么,暫且就讓我去做吧。如果我的記憶沒了的話,馬上把我冰起來,親切地對我說教吧」

「那么粗暴的行為,誰都不會去做的說……」

「我知道的。你很溫柔的嘛」

輕撫著擔心的碧翠丝的頭,昴點了一下那大大的額頭。碧翠丝不滿地鼓起臉頰,向后退了一步。

于是,在大家的視線下,昴在原地彎下腰,盤坐在那里,深深地吐了口氣。

――在膝蓋上,有雷德・阿斯特雷亚的『死者之書』。

「――――」

有意識地看的話,的確會讓人感到不詳的書。

梅莉的,雖然讀她的『死者之書』的時候也有相似的感覺,但這本書所給予的壓迫感超過了它。果然,無論是誰拿到這本書,心情也會被改變嗎――究竟會讀到什么樣的人生呢?

還有,昴的記憶,能夠承受得住嗎?

「――――」

把手放在書的封面上,昴有一次,把目光轉向注視著自己的大家。

碧翠丝、梅莉、拉姆、艾莉多娜、尤里乌斯、夏乌拉,都在看著。

然后――、

「――昴」

「那,我去去就回。回來時可能就晚了,你們就先吃飯吧」

「……笨蛋」

就這樣,在爱蜜莉娅的微笑下送行,昴翻開了『死者之書』的封面。

一瞬間,寫在書上的文字浮現出來,產生從眼球冒出的信息敲擊到昴的大腦中的錯覺。然后,意識在剎那間,被書寫入――、

――意識,從書庫向著黑暗,被分離開。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讀了梅莉的『死者之書』時的感覺,相當曖昧。

映入眼簾的景象,她所追尋的人生,這一軌跡是相當鮮明的。

但是,實際看到這一景象的時候,自己的記憶,如果以身體來說,就會和『死者之書』標題的人物變為一個,成為追溯其主觀思考和景象的目標。

簡單地說,追尋『死者之書』內容的旅途,是和對方的同化。

那一瞬間,看到書的內容的菜月・昴變成了『梅莉・博特魯特』。

正因如此,昴的意識的一端總是作為『我』,纏繞在梅莉的影子上背負著奇妙的自我意識,這樣想比較合適。

如果這是『死者之書』的效果,那么在這一瞬間,昴不僅是目睹了雷德・阿斯特雷亚的人生,而且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思考形式呈現在他的主觀世界里。

他是怎么想的、喜好什么、討厭什么、愛什么、憎恨什么、有什么作為。

和雷德・阿斯特雷亚的哲學成為一體,本應該是能看到那個人生的。

所以,昴立即察覺到了異常。

――現在,自己所在的地方,顯然不是雷德的過去。

「……啊?」

白色的,站在白色的地方。

周圍是,廣闊的,看不見盡頭的白色虛實空間在蔓延著,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走投無路。

看得見手。看得見腳。轉下脖子,也能看見身體和腰。

也就是說,存在著昴的身體。在這一點上,與梅莉的『死者之書』中所發生的現象完全不同。不一致,陷入這種不自然的狀況。

看來,昴的服裝和讀『死者之書』的時候是一樣的。

這是昴的精神意識到這一『現狀』的結果呢,還是說這以外的意識,跟書中的精靈一般的意識,再現了這個樣子的昴呢?

難不成,在閱讀書的瞬間,昴的肉體也被吸入進來,雖然不想這么認為――、

「――啊啦啦?哥哥真是的,又過來了?」

「――っ」

突然,昴意識到不是自己的聲音,聽到第三者的聲音嚇了昴一跳。

聲音從背后發出,不由得跳到前面,慢慢地警戒著后面。對于昴發作性的動作,后面的人瞪著眼睛。

「――你是」

對方的樣子映入自己的視覺內,昴暴露出自己的疑惑和困惑,嘟囔著。

那是完全在預想之外的,昴沒有想象過的,跟陌生人的遭遇。

在那里站著的是,昴從來沒有見過的少女。

長著顏色很淡、透明的金絲一般美麗的頭發,真的長得很長。在白色的地板上蔓延,在少女腳下像是想竭盡全力地填滿地板的金色海洋。

大而圓潤的藍色瞳孔,和通透的陶瓷器般的白色手腳。另一方面,身上穿著粗糙的薄布,像是縫上一樣,裹著一件不好看的衣服,有損那樣美麗的印象。

「――――」

沒有見過的少女。本應如此。

但是,昴對那樣少女的身姿瞇起眼睛,用手背揉了幾下。雖然是想恢復朦朧視野般的動作,但是視野內她的身姿沒有發生變化。

再仔細看多一次,也還是不認識的少女。――微微地,感受到記憶有些疼痛。

「稍微冷靜點了嗎,哥哥?」

「這里是……不,你是?該從哪里問起好?」

「真是貪心啊,哥哥。但是,我并不討厭哪邊都想聽而坦率說出來的心情。我們,非常喜歡貪心的人」

這樣說著,少女面對困惑著的昴,把嘴唇橫著撕開來嘲笑的樣子。

沒錯,嘲笑,除了這表現以外就沒有了的笑容。

年齡在十三、四歲,即便如此,有著更幼小的印象的少女。

那樣端正的相貌,毫無疑問,肯定是適合笑容的少女。

在昴看來,她的笑容,隱藏著不詳,

那個少女的靈魂簡直就像是蔑視了眾多的生命,本能是這樣察覺的。

在顫栗的昴的面前,她宣告。

「這里是,孤寂的白色,靈魂的終點。奧多・拉古納的搖籃――記憶的回廊」

「記憶的,回廊……?」

「沒錯沒錯,記憶的回廊,然后――」

對于沒有聽過的單詞,昴睜大了眼睛。

少女對昴的那個反應很滿足的樣子,然后繼續說。

有著少女樣子的惡意,嘲笑地說。

「――我們(女性)是,魔女教大罪司教『暴食』擔當,路伊・阿尔尼普」

「――――」

「反正時間又會是很短暫的,請多關照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