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D END 1、5、11』


──到底要心碎几次,我才会被原谅呢。

「这下就结束了……还真是个不值得接手的工作啊」

在阴暗的仓库中,看着沉浸于血海的三具尸体,黑衣美人微微摆头。

尽管是处于这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却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的异常技术,以及在这惨状之前,表情丝毫都没有变化的异常精神。

这正让人明确地理解了什么叫做披着人皮的怪物。

走在被鲜血浸湿的地板上,怪物充满兴趣的分别看着倒下的尸体。

从肩膀被切断手臂,从脖子流出大量鲜血的巨大老人。以一直线被割开腹部,内脏洒满一地,痛苦挣扎而死的黑发少年。

──还有,从左肩起被斜方向斩击,直到右腰处被切为两段的银色少女。

──正因为不想看到这个景象,我有多少次奋起抗争过了啊。

「以委托的结果来说这算是最差劲的情况了……该怎么办呢」

用手指抵着红色嘴唇,怪物以非常不合时宜的慵懒声调呢喃着。而在她的另一只手上摇摇晃晃着的东西,那是有着凶恶形状,沾染鲜血的弯刀──廓尔喀弯刀。

一边摇晃着在这个赃物仓库里夺走了三人──不对、四个人生命的凶器,名为艾尔莎的怪物嫣然微笑。

「──唉呀」

突然,艾尔莎歪歪头,从原来的地点轻轻往后退开。

下一瞬间,艾尔莎曾经的所在地被冰刃从下往上贯穿,连锁的冰刃像是追寻着后退的艾尔莎的足迹,向上突刺逼近着。

「这个是……」

「──你居然敢下这样的手啊」

在闪避着冰刃的艾尔莎身前,淡淡的光芒于空中聚集,形成了小小精灵的身影。

漂浮的猫精灵──帕克的表情十分险恶,他中性的声音里也充满着愤怒,

「我会让你后悔夺走莉娅的性命──」

「啊啊、那孩子……原来是个精灵使啊。真是太棒了,我还没有切开过精灵的肚子呢。──不过」

面对着让冰柱漂浮于空中,进入临战姿态的帕克,艾尔莎因为感受到战斗的预感而露出陶醉的表情微笑着。可是,在真正摆出架式之前,她闭起了其中一边眼睛,

「为什么不在那孩子死前就出来呢?精灵使是术士和精灵两人一组的──没办法在完全状态下享乐,还真是损失啊」

「你就扯废话吧,杀人鬼。──如果不是被契约所束缚着,我也想……」

帕克摇了摇头,因为悔恨而扭曲着表情。

接着他露出牙齿,用小小的手指向艾尔莎,

「我没打算和你多谈。就把你冰冻起来,至少能为莉娅的灵魂之安宁做吊唁吧。等到冻结你之后,接下来就是王国、世界、龙和魔女了,全都一样」

「啊啊、太棒了──就让我开心一下吧!」

艾尔莎高高地跳跃,在天花板和墙壁间像是蜘蛛般爬行。冰柱瞄向那削瘦的身躯连续射出,穿过了赃物仓库的墙壁,将空气冻结,发出尖啸声。

渐渐地视野变成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看不见倒在地板上,偶然间彼此的指尖交缠在一起的,昴和爱蜜莉娅的尸体。

什么都看不见了。

※ ※ ※ ※

──到底要被世界背叛几次,我才能得到救赎呢。

「雷姆只是预先防止了状况的恶化。当雷姆发现他的时候,昴君已经是无法得救的状态了。──他应该是希望早一刻也好,能够有人给一个痛快才对」

「而那结果……就是那样凄惨的结局,雷姆你是想这么说吗?昴是我的恩人,而且我们接下来也一定还有很多想要说的话……你就这样子」

能够听见,两位心爱的少女的争吵声。

其中一边的声音,在令昴感到无比怜爱的同时,也唤起了名为悲痛的感情。

而另一边的声音,每当面对苦难时,自己不知道祈愿了多少次,好想听到那声音,好想依靠在她身边,好想向她撒娇让她触碰自己。

蓝发的少女和银发的少女相持不下,两人之间弥漫着不平稳的气氛。

现在的地方是位于宅邸的谈话间,两人相隔着桌子就座,已经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嘛~嘛,爱蜜莉娅大人也别那么火冒三丈的。首~先呢,也好~好听听雷姆的理由吧~」

「罗兹瓦尔……你真的明白现在的状况吗?雷姆……你的佣人,她让我的恩人,对于你来说也是客人的昴……她、她让他死去了呀」

「我~当然明白。所以才~会……好好地维持着谈话的场面不是吗~。──就算是为了不让彼此的感情有所分歧,也应该如此啊~」

罗兹瓦尔眯起了黄色的眼眸回答了爱蜜莉娅的话。接着,小丑对坐在他身边的雷姆送去视线,雷姆察觉到之后,便点了点头,

「昨晚深夜在东栋……有侵入者到了爱蜜莉娅大人的房间所在阶层。经由警戒石知道这件事的雷姆便立即赶往现场,在那里发现了在地上挣扎爬着的昴君」

「在那个时候,巴鲁斯已经受到咒术的影响了对吧」

「是的,和姐姐大人说的一样。昴君的身体十分衰弱,已经是濒死状态了。因为咒术的效果,他的生命力已经衰减至极限,雷姆判断已经无法获救……」

「然后,就用铁球击杀了呢。──像那样子执拗地对身体施加痛楚」

「爱蜜莉娅大人──」

以严厉视线看向爱蜜莉娅的人,是在雷姆身边握着妹妹的手的拉姆。可是,爱蜜莉娅也以坚毅的表情面对拉姆锐利的视线,

「事实便是事实。……昴的身体,躯干和头部都是非常凄惨的状态。如果仅仅是以介错为目的的话,应该有能让他更加轻松的方法才对。但是,为什么要那样」

「这是、因为……」

「……」

对于爱蜜莉娅的追究,雷姆难以启齿。

她不将话继续说下去,是因为雷姆的性格实在不适合撒谎,以及爱蜜莉娅的发言的确说中了雷姆的真心。

在这个时期的雷姆正对昴抱有强烈的不信任感。

在宅邸的二周目之后──她在宅邸里击杀了昴,而且没能够隐瞒他的死亡,结果才会召开这场谈话吧。

而这时期的雷姆,因为昴亲近地接触拉姆而怀有强烈的敌视心态,甚至可以说她对于将杀意付诸行动毫无抵触。

──在宅邸上层,当她对昴挥动铁球时,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该不会那是连雷姆自己都无法判断的事情吧。

「──因为失误了,或者因为犹豫了……我想听到的是这种答案啊」

「───」

爱蜜莉娅闭起眼眸寂寞的低语着,雷姆则因为惊讶而抬起脸来看着她。

爱蜜莉娅的这些话里,到底掌握了雷姆的多少真实不可得知。而且,这些事也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爱蜜莉娅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看着爱蜜莉娅站起身来整理着下摆,罗兹瓦尔毫无表情的发问。

听到他的提问,爱蜜莉娅用手轻抚自己银色的长发,

「──我要离开这里。虽然只是短短期间,受你们照顾了。如果没有你们的后援,我是无法参加王选的。但是……我已经,无法再相信你们了」

「即使无法相信,但作为彼此利用的关系还是很有价值的不是吗?在这里闹脾气而离席,可说不上是聪明的选择喔」

「闹脾气……?」

对罗兹瓦尔的发言,停下脚步的爱蜜莉娅惊讶地凝固了表情。接着,爱蜜莉娅大踏步靠近罗兹瓦尔,

「───」

谁也没能阻止那清脆的声音响起。

用力挥出的白色指尖,强而有力的打在罗兹瓦尔苍白的脸上。

开始红肿的脸颊,以及仅仅挥出一次巴掌便开始喘气的爱蜜莉娅。虽然是作为被打的一方,但罗兹瓦尔什么动作都没有,反倒是阻止了脸色一变,站起身想要往前的拉姆,

「拉姆」

「可是,罗兹瓦尔大人──」

「没关系。你坐着就好了。爱蜜莉娅大人,拉姆失礼了」

「你对我便净是那样维护……但是对于昴,却什么都不肯说……」

爱蜜莉娅紧咬着嘴唇,冷冷地盯着罗兹瓦尔。虽然她紫色的眼瞳中蕴含着强烈的怒气,但承受她视线的罗兹瓦尔却始终是平静的态度。

这态度就像是在述说着,我们看事情的角度不同。

「离开宅邸,回到森林去──你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是我错了,不该被你的花言巧语说服。要补偿……要赎罪的方式,还有许多其他的做法。就是因为我弄错了这件事,昴才会死的」

爱蜜莉娅闭起双眼,以静静的声音回答着罗兹瓦尔的提问。

接着她轻轻地摇头,

「我将带走他的灵魂,让他在森林里安眠。──不管是昴还是其他人,不管要花多少时间,我都会将我的时间奉献在慰灵上。话就说到这里了」

爱蜜莉娅从罗兹瓦尔身边拉开距离,表示不想再继续交谈的意思。

罗兹瓦尔以左右不同色的眼瞳凝视着摇晃银发离开的背影。就着么坐在椅子上,他将手伸向渐渐远去的背影──然后放下了。

「既然与记载不同的话,这里……就是我的终点了~吧」

「罗兹瓦尔大人……」

看着无力低语的罗兹瓦尔,拉姆安慰地搭着话并握住了他的手。小丑看了看担心地望着自己的少女,浮现了虚弱的微笑,

「拉姆,这场赌看来是你的胜~利了啊。我的目的,恐怕就此遭挫折了吧……也就是说,契约将会履行」

「……好的。好的,罗兹瓦尔大人」

丢下在暗地里交谈的两人不管,爱蜜莉娅朝着已经站起身来开门的雷姆的方向走去。在快要走过对方身边的时候,她看着严谨低下头的雷姆,

「带我到昴的地方去」

「爱蜜莉娅大人,这……」

「很惨的状态,我明白的。尽可能的回复原状吧……因为我要带他一起回森林去」

看着爱蜜莉娅悲痛的侧脸,雷姆僵硬着表情低下了头。那表情既像是后悔,也像是愤怒。

肯定是在内心纠结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吧。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是谁都不明白的事。

「对不起,昴──我,什么都没能做到」

爱蜜莉娅如此低语,这便是最后的景象。

※ ※ ※ ※

──到底要被指责多少次自己的愚蠢,我才会理解呢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尖利的笑声不断回响着。

挺起胸膛,张开大口,嘴角一边滴着口水一边大笑,这是一个甩动着长长红发的年轻女性。

以年轻女性来说这实在是让人不忍卒睹的行为,更何况那睁着赤红的双眼,展露疯狂的姿态实在不像是个人类。

「为爱!对爱!因爱!正是爱!为爱回报的行为正是!所有的一切!啊!魔女啊!宠爱的魔女呀!我的爱的终点呀!」

滂沱泪眼的女子跪下膝盖,将两手伸向空中,高声歌颂着爱。

在展露狂态的女子周围,到处是沉浸于血海的尸体。四肢被扯下,脖子被剜开,被践踏了人类尊严的无数尸体。

在那些尸体当中,也有着因为拿剑自刎而失去性命的黑发少年的尸体。

阿拉姆村的各处都有着血泊流淌,身具武装的讨伐队员也是全员都伏倒在地,已经被夺去性命。

可以说在身为主力的剑鬼遭到奇袭而倒下的那一刻,形势便已经决定了。

剩下的便只是由『不可视之手』所带来的虐杀,而持续响起的临死悲鸣也仅仅过了数分钟便迎来终结。

「看看我的勤勉啊!将这些怠惰的人们给抹除,除了说是真爱的行径还能说是什么呢!啊!我的信爱、信仰、无可动摇的爱啊!接受吧!接受吧!我想用爱来包容一切──!!」

呼喊着爱,流着眼泪,在血海中大喊的女子──那便是夺取肉体,侵蚀精神的怪物,贝特鲁吉乌斯・罗曼尼康帝。

狂人将为了拯救村子而来的昴他们一网打尽后,即使是在失去了信徒的现状下,他也仍在高声呼喊着爱。

然后──

「──发生了、什么事」

从连接着村子的唯一道路对面,喘着气跑下来的少女这么说着。

她烦躁地拨开黏在额上的银发,紫色眼瞳凝视着这副惨状。──爱蜜莉娅睁大眼睛看着沉浸于血海的村人们,然后发现了。

「昴……?」

在这副惨状当中,自己非常熟悉的少年就倒在那里。

在一瞬间,在爱蜜莉娅的脑里闪过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呢。在那睁大的眼瞳中蕴含的情感太过复杂,不管是谁,就算是她自己也没能明白。

爱蜜莉娅仅能颤抖着嘴唇,

「为、什么……昴他、睡在那……诶?」

「莉娅──!不好了,是魔女教!大罪……居然在这种时候,为什么!」

爱蜜莉娅呆愣着表情,无法接受现实。相对地,帕克充满焦躁地飞了出来。

他一边在爱蜜莉娅的周围飞行徘徊,一边瞪视着一个人站在惨剧现场的贝特鲁吉乌斯,在他漆黑的眼瞳中蕴含着强烈的警戒与敌意,

「莉娅!现在马上走、马上走啊!现在马上离开这里!不能和那东西……不能和大罪司教相遇呀!试练会开始的!如果被施加了试练,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啊!」

「帕克……?」

「我想起来了,现在才终于想起来!和那东西……和那家伙相遇后,我才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会忘记这种事情啊……而且还有许多事情还没能够想起来……难道说不到这种紧急事态便回想不起来吗……如果真的是这样!」

帕克仰望着天空,尽力伸直了小小的身体大喊着。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艾姬多娜!!」

带着焦躁感和憎恶,他高亢的声音扩散开来,帕克一边喘着气一边摇头。爱蜜莉娅则是因为亲近人物的骤变而哑口无言。

而听到这阵喊叫声的狂人,则慢慢站起身来。

「这真是这真是……初次见面、啊!」

摇摇晃晃地摆动上半身,贝特鲁吉乌斯粗暴地扯着自己的长发,毫不留情地拉扯着,头皮都开始滴下了鲜血。

目睹着这般自残的行为,爱蜜莉娅的眼瞳中闪过了嫌恶与害怕的感情。

「我是魔女教大罪司教,担任『怠惰』的──贝特鲁吉乌斯・罗曼尼康帝!」

嘎嘎的,狂人扯动喉咙开始发笑。

他就这么笑着看向呆站在原地的爱蜜莉娅,仔细地,从头到脚,倾斜着自己的身体,如同舔舐般看了她一遍。

「……实在是太棒了」

从他嘴里漏出了感叹。

响起了清脆的声音,这是拍手。贝特鲁吉乌斯击响手掌,向爱蜜莉娅拍手喝彩。

「真的是太棒了!这是多么和容器相符的姿态!这是多么令人回想起生前魔女的容貌啊!既然你都准备好如此水灵灵的容器了,那就不需多谈!执行试练!执行确认是否能根植魔女因子的试练!」

「闭嘴!狂人!你敢从那里靠近这孩子一步试试看!我就会让你后悔自己为何会出生──!绝对!」

「在爱之前,痛苦和恐怖全都是应该献上的祭品……不管什么都无法成为我停下的理由」

虽然帕克听到贝特鲁吉乌斯的疯言疯语便出言恐吓,但狂人却丝毫都听不进去。虽然帕克看着那狂人像是贴在地面上一样,拖动脚步逐渐靠近,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仅仅是颤抖着身体。

「为什么啊。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我……不对,我想起来了。不对。没错,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不对的!我是……我、是」

「帕克!我、我该……我该怎么办才好!?我、我……因为,昴他在那种地方……!」

「试练!勤勉灵魂的终点,就在这里筛选!如果容器尚未净空,会对注入的灵魂造成影响!内容物,不需要──!」

爱蜜莉娅拼命呼喊抱着头的帕克。而贝特鲁吉乌斯仍不停下步伐,从下方逼近了困惑的两人。

看着贝特鲁吉乌斯奇异地舞动两手的指头,舔着嘴唇,爱蜜莉娅内心的危险信号在全力敲响着警钟。

看着他超乎常理的眼神,爱蜜莉娅吸了一口气,用嘶哑的声音──。

「不要……好可怕啊,爸爸……」

这是寻求依赖般的低语声。

似乎无法传达给任何人的小小求助声。

贝特鲁吉乌斯完全无视了这个声音,向着爱蜜莉娅伸出了手。想必从那看得见的手的前方,将会伸出谁也看不见,怠惰之权能『不可视之手』吧。

它要捕缚住爱蜜莉娅僵硬的身体,将邪恶的企划付诸实行──

「──你别用那破脏手碰我的女儿!!」

下个瞬间,以惊人的密度与高度所形成的冰壁,就在爱蜜莉娅的眼前出现了。

冰壁将爱蜜莉娅与贝特鲁吉乌斯之间隔开一块空间,而为了继续扩展这块空间,冰壁还在不断地的突破地面隆起。

一时之间,伸展着『不可视之手』的贝特鲁吉乌斯也只能向后退开,

「这是──!」

「总算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了……。为了守护这个,什么契约什么阻碍全都无所谓。我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一直以来是被多么无聊的东西给束缚着」

贝特鲁吉乌斯少见的因为动摇而令声线有点颤抖,瓢浮在空中的小猫静静地看着他做出宣告。

先前围绕着他的混乱氛围已经消失,精灵露出了像是摆脱烦恼的神情,瞪视着眼前的狂人。

「我算是想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样的。我就是为了保护女儿,总算想起来了啊──如果说为了保护女儿所要遵守的制约居然是这种东西……那个性格混账的家伙啊」

「帕克──啊」

看着帕克做出了像是要咂嘴般的表情,爱蜜莉娅伸长了手指想要触碰他,但忽然间喉咙像被哽住了一般。

在她的胸口,有个放出绿色光芒的结晶石。那是精灵帕克的凭依物,也是将爱蜜莉娅与帕克连接起来的重要的石头。

忽然间那石头就在毫无触碰的情况下粉碎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因为我(boku)……因为我(ore)打破了制约,于是它开始要收取代价了。看来是从最初到现在这种情况,全部都被算计在内呀……尽管如此」

帕克回过头来,配合着爱蜜莉娅脸部的高度飞到她面前。

爱蜜莉娅的眼眸中因为帕克这一连串行为而闪烁着困惑。帕克凝视着那样的爱蜜莉娅,浮现出了像是看着心爱之人的表情。

「莉娅,我们要就此分别了──」

「怎……」

「打破制约之后,已经没办法继续维系这具身体了。就算想要呆在你的身边,也因为代价被夺去已经办不到了。──对不起啊」

「不要,不要啊,帕克……这样,大家,大家都不在了呀……昴也是,在那里……大家都不在了。都不在!这下子,要是连帕克都不在的话……我、我、就一直是一个人……我不要那样!」

爱蜜莉娅就像是小孩子一般闹着别扭,淅沥哗啦不像样地流下眼泪。

帕克用长长的尾巴,擦去爱蜜莉娅的泪水,他的嘴唇轻轻触碰了嚎啕大哭的女儿的鼻尖。

「不可以说这样不懂事的话。宅邸里还有拉姆在。而且贝蒂也还在。到了必要的时刻,就拜托贝蒂吧。那孩子肯定不会拒绝的。虽然说我明明知道这一点还要你去拜托她,也实在够挺卑鄙的呀」

「我!除了帕克的其他人……」

「──去吧。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最可爱的,最心爱的爱蜜莉娅」

「等──」

在爱蜜莉娅想要继续说出什么话之前,帕克用小小的身体强而有力地推了她额头一把。

爱蜜莉娅没能承受住超出预料的力量,身体向后倒去──这瞬间,空间中产生了裂缝将那细瘦的身躯吞噬进去,

「诶──」

一瞬之间,爱蜜莉娅的身影便从村子里消失了。

──见证了这一切,帕克长长地叹一口气。

「勉强你做这种事真是抱歉了,碧翠丝」

这是对着刚才造成突然消失的共犯所说的感谢。

接着,帕克转过身来,望向一直盯着这边看的贝特鲁吉乌斯,

「居然安分的只是看着而已……这还真是,礼仪良好的狂信者啊」

「因为我要是出手的话,你似乎就打算要在那一刻消灭我。无论如何,只要能追进宅邸结果还是一样的。没有必要刻意去踩老虎尾巴。」

「原来如此。看起来像是个异常者,意外的也是有在动脑子啊。──人渣」

丢下这句话,帕克越过了冰壁朝着贝特鲁吉乌斯的方向前进。

而贝特鲁吉乌斯等待着他的到来,也没有做出在途中使用『不可视之手』迎击这般不识趣的行为。

彼此间以一定的距离互相面对,

「没有时间了。──赶快开始,赶快结束吧。之后的事情,我全交给那可靠的小妹来处理了啊」

「你的氛围似乎改变了。以一个精灵来说,很有人类的味道」

「──我想也是吧」

帕克用小小的手擦了擦粉红色的鼻头后冷笑着。

「现在虽然是这副模样,但我原本应该是手脚都要更长一些,有着一副帅哥脸才对啊。毕竟女儿是那么可爱嘛,这是当然的吧?」

「……你的发言令人难以理解」

「啊啊,别在意。我也没想过要你理解……因为你,会死在这里啊」

帕克一边说着,两手朝向贝特鲁吉乌斯的身体,一边开始泛白。

玛那即将枯竭了,渐渐无法维持这副身驱。这其中既有着与爱蜜莉娅间的通道断绝的影响,又或者也有帕克先前所提到的打破制约的影响吧。

不管怎样,他的身影、轮廓,开始慢慢变得模糊──

「在我消失之前先把你给灭了。没想到殉情对象居然是个狂信者,真是想想都发毛」

「真是遗憾,即使这副身躯毁灭了我也不会就此结束──」

「我把你连灵魂一起都冻结在这里。──这么做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至今为止都维持着无畏笑容的贝特鲁吉乌斯的表情僵硬住了。

看着狂人睁大了眼睛,帕克像是打从心底里开心地笑了出来,

「啊啊──我就想是看你这副表情啊,蠢货」

瞬间,在精灵的轮廓雾散的同时,白色的光辉炸裂开来──。

※ ※ ※ ※

──不断地被展示着已经结束的世界后,昴躺倒在地面上。

已经开始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了。

是在现实中吗,还是在梦中呢。是不是正在看着那些不断重复的噩梦呢?将那些景象断定为噩梦是被允许的吗?

那单纯只是可能性的世界吗。又或者是实际存在过的世界呢。会不会是由昴的脑中记忆所诞生出的方便操弄的世界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明显传达出昴所不知道的情报的世界又是怎么回事呢。

是由妄想产生的世界吗。现实是否在侵蚀着相异的现实呢。不管是哪种答案,昴心中所受的苦痛十分严重。

严重到了他实在是难以再次站起身来,甚至再也抬不起头了。

所以──。

「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吗?昴君」

昴听到了,站在他身旁的某人正温柔地救赎着他的心灵。

他觉得那似乎是他心爱的某人的声音。

「───」

应该再也流不出的热泪,在昴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 ※ ※ ※

※注:帕克原本都是自称为『ボク』(boku)。但在这句话的最后,却改口为『俺』(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