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乌斯・尤克历乌斯』


--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吧。

「 我的名字是菜月昴!罗兹瓦尔宅邸的佣人!这里的国王候补之一的--爱蜜莉娅大人的第一骑士! 」

在那个瞬间,几乎王城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对方阵营的自夸自大的人身上。

如此发言的本人也是,那不加隐藏的发言完全放任自己的情绪和声势--此外,还有一个人,在那里满怀感动的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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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上捡起了选定之剑,不知为何我手中的这把剑的手感越来越熟悉,越来越令人想要哭泣。

仿佛,是剑选择了我,这样的错觉一直在我的脑海中。

像这样能够令自己挺起胸膛的理由,现在的自己应该是哪里都找不到的。

「し――っ!」

比起自己那被折断了的爱剑,宽度稍微厚了一些,尖端也更重了一些。但是,如果跨越了那些放出剑击的话,多多少少的差异也是可以弥补的。

不仅限于有着顺手的武器的情况而已,想象出各种各样的情况,尽自己的可能,对于积累不去选择武器也能进行战斗的修炼的自己,这种自负还是有的。

「 真是有够无聊啊,说的就是你啊!喂! 」

将自己的自负注入剑尖,向那个正在打哈欠的男人的眉心突刺而去。

但是,那个男人仅仅是将头倾斜便躲了过去。剑刃仿佛是为他梳头一般从他的头发穿过,刚刚整理过的头发仅仅落下了几丝红发,便向后方跳跃而去。

用力踩向地面,利用脚力将刚刚拉开的距离一口气缩短。

在战斗过程中,要综合评价剑技的话,重要的不只是手中的利剑,双脚的节奏与步伐的作用也是极其重要的。

当然,挥剑是有时机的,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最佳的位置,要最大限度的活用机会,被要求的就不只是手或脚,而是必须要活用起全身的各个部分。

因此,在刚开始学习剑技的时候,比什么都更重要的是先练好步伐。

我真心觉得自己幸运的有个好老师。拿老师的剑技与现在的自己相比的话会稍逊一筹吧,但那也是因为年龄这种让人无可奈何的范围了。

只是,我的老师是个会因为向自己的实力以上的人教一些什么东西而感到高兴的人毋庸置疑。不仅仅是剑技的实践,这种技术是从何而生,又以何种形式而得以传承,他是一个喜欢聊这种话题的人。

自然,我自己也是期待着听到这些,也觉得自己能够实践这种技术是一种荣誉。

「————」

吐了,吐干净了。这样就能继续战斗,应该还能继续战斗下去,

「————」

在自己的视野里,大概离自己十米左右的距离,红发男人脸上带着笑容站在那里。

我再次向那里扑去。追逐着他,用剑击打过去,至少也要把那从容的笑容给剥落。

从那开始才算是真正的战斗————

「真是装腔作势的,在战斗中也是有分真实和谎言的啊,你这家伙。你以为是在看绘本吗?」

「——啊」

眨眼间就拉近了距离,这种速度令我不禁哑然。

准确来说,是眨眼的一瞬间。

男人在一瞬间就拉近了十米的距离,我的眼前出现了正突刺过来的棍子。

为了挑开它,我立刻抬起剑,却在不注意下做出了大动作的时候,被描绘出弧线的两根棍子分别打中了侧头部和胸部。

一道锐利的冲击击向了自己,比起痛感,这一击的锐利更快要夺走自己的意识。

我咬紧牙关,用力踩着地面,将快要散去的意识拼命的集中起来。

「唔唔、啊!」

以沙哑的声音低吼着,随即以半月一般的斩击砍向男人。

而男人却飞舞了起来,仿佛是在优雅的跳舞一般的进行了回避同时又用手肘击中了我的侧脸。

意识再次动摇了起来。

颤抖着双脚倒在地上后,以双脚传来的痛感支撑住了自己的战意。

但是,自己瞬间的判断力出现了问题。

所以,身体自己选择了最为熟悉的一击。

同时进行炎属性与水属性的魔法,再加上自己的剑击的三方面同时夹击————但是失败了。

没有炎属性与水属性的掩护,放出的只是自己重复修炼了无数次,在自己被称为【最优】之前便已达到的的艺术性的一闪。

或者说,如果对方是普通人的话,只是这样就十分足够将其斩杀了吧。

「嘿」

自己作为骑士的最强剑技,被男人手中的棍子轻而易举的弹开了。

男人的棍子撞向了我的膝盖又刺向了我的胸口,悲苦的叫声和胃液被一同吐出。

就这样崩溃了架势的身体从正面受到了棍子的连续敲击,不可以在这里被击倒。

「哟嚯?」

在自己的身体受到冲击快要倒下的时候,并非是前而是往后的方向自己下意识的伸出手总算是支撑住了身体。

利用着这股势头,我旋转向后方以惊人的势头踢了过去,男人却发出了仿佛感到意外的声音并躲了开来。

继续向后方旋转,就这样拉开了距离。自己却流下了鼻血。

我用白色的袖子擦去鼻血。制服上仿佛染上了红色涂料一般令人讨厌的鲜艳。

没关系。从嘴中放出锐利的呼气,将自己全身心的信念注入到右手所紧握的剑上。

要达到,不把这样的决心传达给自己可不行。要变强,我必须要继续变强。

「真是丢脸啊,你这家伙。你是怎么持剑到现在的啊,你这家伙。我也才持剑不过三个月,也比你这家伙强多了。那个很华丽的光斩都没砍到我,你这家伙到底是在砍什么啊」

「现在,就在这,我要把你——」

「在说什么蠢话啊你。能做到吗?就你。你做得到就有鬼了。办不到就别去吹牛啊,等能做到了再去吹。没什么能耐就别装逼,能有能耐了再去装。明明自己该做的事情什么都做不到,却整天都在吹牛啊,你这家伙!」

代替了反驳,我打出了比刚才更强,强得多的剑击。

对于这次剑击的回应,面前突然就降下了十余次的打击。

「――――」

意识又被动摇了,不能倒下。为何,不能够在这里倒下呢。那是因为——

「你这家伙还差的远呢啊,完全不够强。所以这里完全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专长差的太多了,完全选错了人来挑战这里了啊。不要因为这么无聊的家伙而来唤醒我啊」

变强,不变强不行。不用剑去证明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不行。

名字,家庭,家族,主君,战友,朋友,灵魂相交的精灵们,我全都失去了。

还剩下的只有这点。我还剩下的只有自己了。

自己和仅作为自己所积累的一切,我只剩下这些无形的东西了。

因为只有这些,还能够证明自己的存在了。

「你这家伙真让人恶心啊,那张漂亮的脸是贴上去的吗,一直模仿着别人你满足了吗。无论是剑还是你,都很无聊啊」

曾经,梦想过自己能站在剑士的顶点。

不以那种地方作为目标不可行,曾经这样想过。

很快,我认识到自己那样的目标太过于高大了便放弃了。

当我看到他,那个赤红色头发的少年,那个手中握着剑的少年,我发现他背负着十分伟大的东西。

「谁都没有在看着你啊,也没有人在期待着你。别因为我稍微陪你玩了玩就来找我撒娇啊,就算是打你踢你也不会让人开心啊,你就是这么一种人。」

我也曾经憧憬过,自己的一生充满了光辉的故事。

要与那些人并列站在一起,以现在的自己来说太过于不足了。

所以我拼命地,焦急的,将那个时候我所舍弃的梦想,回忆起来。

「――――」

那个没有被眼罩所掩盖的青色眼瞳,极其分散的伸展开了的火焰般颜色的头发。

曾经,成为了我放手过去的梦想的契机的那个少年。

以及在那之后也依旧心怀的对他的无数的憧憬。

梦想着总有一天能够变得与他同一水平,而毫不懈怠的努力度过每一个日夜。

本来是这样期望的——

「还是不行啊,你这家伙。完全不行啊。——你的人生,不要那么偷懒啊。」

希望能够达到他的水平的憧憬的表露,被仅仅一根棍子的杖刑打断了。

将剑挥舞起来都已经做不到,挥动起剑也不可能击中对方,不断重叠起来的努力是没有意义的,不断积累起来的血与汗是没有作为的,在突然就崩溃掉了的自己的人生之中。唯一,就连这唯一一样自己所坚信的事物...也被践踏蹂躏了。

「――――」

慢慢地,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那东西,把自己心中涌现出的什么给完全消除了。

「切,竟然撑住了。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劲了啊。」

听见一声砸嘴的同时,光芒飞溅而来,击穿了自己的四肢。

自己如同断了线的提线木偶般瘫软下去,但是施暴者并不允许。自己就那样的倒下。

木棍狠狠的砸上了胸膛,肺中氧气被强制排空使自己窒息。接着被硬生生地扯着头发来回折腾,随后被猛地砸到地上,弹起的瞬间被对面一脚踢到脸上飞了出去。

就这样自己仿佛一个圆盘一般咕噜咕噜的在地面滑过,自己在这个无止境的白色世界不断地转动着。

敲打着地面。身体向上跃了起来,看向刚刚被踢飞的方向。

突然飞奔过来的男人用膝盖直击了看过去的这张脸。

双方交锋的瞬间,由自己这里用额头去迎向突袭过来的膝盖,这样虽然额头被打破但是也成功的将那个男人给弹飞了。

终于成功拉开了距离。必须要立刻重整好自己的体势————本应这样的,但是身体却完全动不了。

「唔、呼……」

全身上下都发出了仿佛警报一般的悲鸣。特别是头部所受到的伤害很大。

脑袋里面咕噜咕噜的就连意识也还是摇摆不定的状态,现在如果稍微放松下来的话恐怕下一个瞬间自己就会失去意识吧。

剑...剑在哪。仿佛是要确认一下的样子,慢慢地向自己的右手注入力道。在那里,确确实实的有着剑柄的触感。安心下来了。

不能放开手。只有这一点。如果在这里连剑都放开了的话,不知道自己还要失去更多的什么。

――换句话说,现在,自己的手中所握着的是以『剑』的形态存在着的别的什么东西。

「――――」

自己以应有的状态没有犯下任何的过错。我一直坚信这就是我自己的道路并在这条道路上前行着。

就算现在我也这样坚信着。能够将这个动摇的事情,我认为在我的一生之中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是经由这双手而失去的种种,要问及是否正确的话那也只能说这是其他的问题了。

――还是说,其实我做错了吗?

难道是我并没有破坏自己所应有的状态,但是选择的道路是错误的,看错了自己所相信的事情。

名字,家庭,家族,主君,战友,朋友以及以灵魂相交的精灵们,将这些全部都失去了。

唯一,就连这本应是我唯一仅剩的东西。如果就连它们也都是不可取,不可靠,甚至连依靠它们来支撑自己都做不到的假货的话。

——我会维持自身强大,来支撑您,他曾经如此向主君宣誓。

——我记着你的强大,他唯一的友人如此对他说过。

在什么都失去了的世界里,只有那份『强大』,才是唯一的支撑着自己的东西。

只有那份『强大』,才是这个脆弱不堪而又弱小的自己身上,『确确实实』还没有消失的东西。

「——终于将剑上的迷茫去掉了啊,你这家伙」

「――!?」

自问自答这件事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呢。

恐怕是连一秒都不到的一刹那吧。但是,对于那个男人而言。――作为『剑圣』,仅仅有了这一刹那的空隙的话,就如得到了可以将敌人屠杀无限次的机会一样。

不顾一切的举起剑,防御下这一发急速迫近的攻击。

响起了十分尖锐的声音。为了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而睁开眼睛,就只看到了在地上滚动着的剑。

终于,就连剑也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了吗。

自己失去了名字、名誉,现在终于连剑都失去了,那么现在还站在这里的,究竟又是什么呢。

「没有到达天剑处的资格。――你的话,就算是做手下的资格我也不会给你的。」

『剑圣』随手握住棍子,弯下腰用干渴的声音冷淡的做出了宣告。

――第一次,在『剑圣』摆出架势的瞬间。

紧接着,棍子低鸣着被抬起。剑击——那是,毋庸置疑的剑击。

放出了绝对的剑击,自己被冲击波裹挟着,吹飞了出去。

「――――」

无论是拳打还是脚踢,这是与到现在为止的所有暴力都完全不同的一击。

这并不是暴力。这就是剑的顶点,剑的最高峰,真正的『强大』所放出的剑技。

被光芒所吞没,自己的意识被吹走了。

自己是看到了死亡吗。自己克服了死亡又看到了什么。也完全不明白啊。

只是,在被吹飞的那一个瞬间,听到了仅有一丝的什么声音。

「尤里乌斯――!!」

呵斥的声音,其中充满了悲壮感。

他拼命的跑上那长长的阶梯,并在决定性的瞬间遇到了自己。

就因为有那么一个声音呼唤了自己,脸上泛出了十分不合时宜的笑容。

『最优』的骑士。露格尼卡王国、近卫骑士团。尤克历乌斯家的嫡子同时、又是下任当家。

王选候补者、安娜塔西娅・合辛的唯一的骑士。

——尤里乌斯・尤克历乌斯。

「是」

现在的自己,有被用那个名字称呼的资格吗。

最后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尤里乌斯的意识就这样被光所吞没,噗嘶的中断了。(润色:这里原文是ぷつりと途切れていった,各位想象一下那种老式电视机突然雪花屏时噗嘶的声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