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为新生的英雄与最为古老的英雄』
――避难所陷入了沉抑的寂静之中。
像抽泣一般细微的呼吸声和不知是谁在不安地敲着地板的声音。
听到这些在安静空间里特别令人不舒服的声音,抱着膝盖的少女感受着背后墙上传来的冰冷触感。
那是一个金发娇小的少女。蹲着的少女把下巴放在自己小小,白色的膝盖上,将旁边的人轻轻抱了过来。靠在少女的左肩,把头埋在膝盖与胸口的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少女的弟弟。虽然直至刚才仍在大哭大叫,但现在已经哭累睡着了。
少年颊边仍有泪痕,大哭过后的眼角也红肿了起来。虽然想轻轻抚摸他的头,但一想到可能让弟弟醒过来, 少女不禁犹豫起来。
如果他能继续睡下去的话,那现在让他继续睡一定会比较好。少女一边听着弟弟沉稳的鼾声,一边祈求着他至少在梦中能够安心地休息。因为,她觉得现实对年幼的弟弟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残酷了。然后,其实这对关心弟弟, 年幼的姊姊来说也是一样的。
――从都市普利斯特拉的大水门的制御塔被夺的宣告起算, 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广播响起的早上,和弟弟一起出门的少女在都市的广场中听到了「那个」。让人不禁怀疑自己耳朵的内容,经过耳边,充满恶意的恶毒言语。因着难以接受的宣告, 少女一边担心双亲的安危, 一边拉着不安的弟弟和周围的大人一起逃进了避难所。
――发生意外事态时迅速逃到避难所。
那是每天早上在都市政府大楼的例行广播中,不断被重复,对于危险事态的应对方法。少女就算除了歌姬大人的歌以外,并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认真地聆听过早上的广播,但这是仍然能在危急时能够想起,残留在耳边的注意事项。
然而对于逃进避难所之后应该怎样做这个问题,不只是少女,连周围的大人也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魔女教。控制塔。大水门。要求。
那个阴险的女人用娇滴滴的声音,像是要挠动因不安而惊怯的众人的内心一样大声漫骂。那些混杂在不堪入耳的辱骂中令人不安的单词,不论是那一个都有足够的效力让少女和大人们的心被恐惧缠绕。
被困在昏暗的避难所中,也不清楚外面的状况。在见不到好转的机会的情况下,被随时间而増长的不安占满心头也是理所当然的。
最初是互相鼓励的声音变弱,接下来是在沉默之中开始觉得不安与焦躁。当发觉的时候周围开始有明显露出不满的人,而被此气氛感染,无从发泄的不满和不服化为了带剌的视线及态度。
变成这样之后就停止不了。
互相瞪视,互相指骂。最坏的情况会变成互相出手打斗。
在这个避难所中也蔓延着这种气氛,甚至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啊――――――――」
几乎发展成流血冲突的不稳气氛被少女哭闹的弟弟粉碎了。
在爆发边缘的大人们似乎也还残留着作为大人,并不会对摇着一头金发,泣求着帮助的小孩施行暴力的程度的矜持和良知。
对大人的矜持和良知来说,小孩的哭声可算是相当有力。
一直觉得只是糟吵的弟弟的哭声居然也有其用处的时候,少女从后抱住制止了争执的弟弟,静静地流下泪水。
只是这样,这个避难所便避免了发生口角。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成立在钢线上的平衡的一时平稳。
下次就不是小孩的哭声能制止的了。
明白到这点, 避难所内明明应该是命运共同体的人们开始互相保持距离,不只言语,连视线和气息也坚决不与其他人交流。
像是要不让他人意识流入一般拒绝外界的一切。大家都不知道甚么会引起他人注意,惹起他人的怒火或是扣下最后的扳机。
所以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人,大家都一脸凝重的屏息等待时间过去,并委身于等待的话状况会有所改变,这个漂渺的希望之中。
「――――――啊」
少女突然发出嘶哑的声音并抬起头。静静地期望变化的感觉,捕捉到了空气中些微的变化。
周围的人也对此有所反应,大家的头隔了数小时首次稍微动了一动。只要是住在这个都市的人就曾感受过, 些微的空气震动――是广播的前兆。
在静寂的世界之中能听到如掠过耳边的吐息的声音。少女此刻对于能够感觉到广播先兆的自己非常讨厌。期望的变化只有状况的好转,但广播只会带来魔女教的恶意。
到底那把尖锐的声音会强加甚么无理难题于我们身上――
但是,少女悲观的预测并没有成真。
『——-啊——,嗯——-,这样就能让大家听到声音吗? 麦克风测试, 麦克风测试,一二一二』
因为能听到的是有一点迟钝的少年的声音。
和之前的广播完全不同,没有自信的少年的声音。也不是每天早上听惯的都市高层的声音,是从没有听过的年轻声音。
少女睁圆眼睛,旁边的大人也疑惑的交换着视线。
不过这边的感情并没有传到魔法器对面。少年继续重复了几次确认的声音,当他确信广播正在进行时,先轻咳了一下,然后,
『好像能够听到真是帮大忙了。那么,首先我要对突然进行这样的广播道歉。我想应该吓到大家了,毕竟应该有很多不知道这次会被说甚么而觉得不安的人。但是,希望大家能够放心,现在正进行广播的我并不是魔女教的人,首先请大家明白这一点』
「…不是,魔女教?」
少年的声量在用不惯的魔法器里并不稳定。
只是,对其内容的惊讶盖过了这件事,谁也没有特意提起。向声音传来的头上看去,人们脸上一直挂着的阴暗表情开始产生变化。那是期待对可能萌生的变化的希望的表情。
不知道是谁在小声自言自语,
「那,那…得救了,吗?」
避难所内的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句说话所代表的期待。没错。不是吗。魔女教以外的某人在使用魔法器就只能代表有人把都市政府大楼夺回来了。既然有人把魔女教从都市政府大楼赶走了,或许连控制塔或者都市里的魔女教也――
「将魔女教的人,从这里赶走了…」
『再来就是虽然很抱歉让大家期待了,但魔女教的威胁仍然未被消除。虽然已经夺回了都市政府大楼,但他们仍然闭守在控制塔之中。不论是都市被淹没的危险,还有引起此事态的魔女教的要求也仍然存在,也请大家能够理解这一点。』
「――――――――」
但是,那个虚幻的希望不是被别人,而是被进行广播的少年自己简单地打碎了。
那个少年的话语就像是能读到避难所内众人的心一样。将刚萌芽的希望直接摘走,这种行为就算是世事无常也该有个限度吧。
眼中怀着期待,没多想就想站起来的某人坐了下去。
不论是谁也无法责怪被告知能从不安解放的预兆并不正确而失去气力的某人,人们情愿将愤怒的矛头转向正在广播的少年。
『对不起』
但是,少年连群众将会迁怒于他也预计到了。
『大家现在在哪里听着这个广播?有在避难所里的人,我想也应该有来不及逃进避难所的人吧。大家应该非常不安对吧,我也能理解怕得瑟缩发抖的人的感受。我想大家应该会怀疑在这种情形下还故意像是煽动大家期待的我是哪位吧』
「――――――――」
『我,不是甚么特别的人。我和大家一样,被蛮不讲理的现状摆布,像是要被它压溃一样双脚颤抖。我只是这种程度的人。就算是像现在向大家讲话的这个任务,也是经过一轮争辩也才接受下来的。我到现在也仍觉得对我来说,这负担实在太重了,说真的一定有比我更适合向大家发话的人。一定有的』
少年的声音在颤抖,就像是理解陷入了恐怖和胆怯的市民内心,并代其发言一样。
然后被说出的,是在怀疑自己价值的少年气馁的心里话。
包括少女在内,听众的态度超越了惊讶和失望,只剩下疑惑。
明明现在不论是谁都也渴求着希望,那为甚么是这样的少年站了在魔法器的前面?
正在广播的少年也说应该有比他更适合的人。
明明是这样,为甚么会是这个少年?
『但是现在,我正在向大家说话。地位比我高很多的人们都说这应该由我来做,这样做有其意义。我的声音有没有在抖?这种抛头露面的角色并不是我擅长的。我既说不了冠冕堂皇的说话,也没有能率领众人的魅力。既软弱,也无可救药的我,就算是这种重要场合,现在仍然无法控制自己想逃掉的心情…』
声音的语调像是要把听者的心也拉下深渊一样渐渐减弱。
这弱小又沙哑的声音辗过因不安而缩起的胸口,缠绕在胃袋附近。若果这个少年在声音能到达的场所,手能触的距离内的话,真想把他的口给塞起来。
「姊姊…」
弟弟不知道甚么时候醒了过来。
听到呼唤姊姊的声音,少女抱着弟弟,像是要不让他听见这胆小鬼的声音般,也不让他被像是要被压溃般的软弱吞噬一样塞住他的耳朵。作为守护弟弟的代价,声音摇动着少女的鼓膜,把她也拉进软弱之中。
少年的声音依然在继续。
『不知道自己能做甚么,掩着耳朵抱着头,认真的许下在自己抱头蹲着的时候有人会解决一切,如此这般只依靠他人的愿望…』
「――不要」
少女紧紧闭上双眼,像是要拒绝失望和悲叹般勉强地摇头。
明白的。不用说也很明白。
少年所说的只是,看透了避难所内的,所有这个都市里,正怯于魔女教的威胁的人的想法后,大家内心的代言而已。
那是盘踞在少女心中的软弱。
那是植根在大人心底的懦弱。
那是折磨着年幼弟弟的精神,难以忍受的恐怖。
虽然那一定是谁也没有办法的事。
就算是这样,要去直视那不能抵抗的现实实在是――
『――但如果还是无法逃避的话、就战斗吧。我,就只是这样的人。』
在这样断言的时候,少年的声音确实是仍在发抖的。
「――咦?」
是听错了吗?少女张开双眼向头上看去。
在那里,声音的主人并不存在,周围只有一张张目瞪口呆的面孔。
隔了选择用语,整理声音的一拍,
然后,
『让我再问一次,听着这个广播的大家现在在哪里?逃进避难所了吗?躲在家中了吗?一个人在发抖吗?和谁在一起吗? 在一起的是重要的人吗?即使是不认识的人,在这几小时内成为认得样子的人了吗?』
「――――――――」
『虽然是相当任性的要求,也许会相当困难,但我希望大家请不要独自一人。单独一人的时候脑海只会浮现出无聊的想法。我有经验。我知道的。所以请不要落单,请和谁待在一起,之后――』
吸一口气,轻轻的声音带着踌躇,
『之后如果可能的话,看着和你一起的人的脸』
「――――――――」
少女的视线像是被言语引导一样,缓缓向自己臂弯落下。
弟弟正抬头看着自己。视线和那不可靠地摇动着的绿色瞳孔相遇。
『现在看着谁的脸? 重要的人吗?还是一起度过了这几小时的陌生人?也有是朋友的可能性呢…大概是相当凄惨的脸吧。可能是要哭的脸,也可能是辛苦的脸,我想应该没有笑容吧。不,或许有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而坚强地装出笑容的人也不一定。如果有的话,那是很厉害的人。你重视的人如果正在那样笑的话,请为他感到自豪。在这个前提下,对比一下你所认识他的笑容』
弟弟的脸是, 要哭的脸。
皱起眉头,像是马上要再哭出来的脸。
而映照在弟弟瞳孔的自己则像是失去了表情一样的脸。
『――这是,能够原谅的吗?』
「…才,不要」
从少女口中发出了细小,轻微的声音。
既微弱又沙哑,就算是自己也不能听清楚的声音。
可是,
『我不会原谅。我不想原谅』
少年继续诉说着的声音,就如听到了一样强而有力的响起。
『我也有重视的人,有重要的伙伴。我不会原谅那些让我重视的人露出艰苦表情或是悲伤的样子的家伙。我也不要被强行作出的笑容。别开玩笑了。别看不起人。我好想大声说我所知道那女孩原本的笑容可是更可爱的』
「姊,姊…」
『我不能接受一直输下去。就这样中途弃权太不像样了。一直被打败是绝对不行的。错的是他们。为了打倒错误的家伙,就算力量并不足以执行正义,也该理解甚么才是正确的。当知道自己站在正确的一方的时候,我可不能忍受输给那些错误的家伙。至少我可不想对那些家伙屈膝认输。』
「普雷多…」
把虚弱地呼唤自己的弟弟拉近,把额头贴了上去。
传递过来的是热度。很热很热,是生存的热度。
虽然不知道是弟弟还是自己的,但那里确实存在着热度。
『想逃,但不能逃。想哭, 但不能哭。敌人很强,但是不想输。所以,我要战斗。纵使我知道自己很弱,头脑也不好,但我仍然要战斗。他们是错的。令我喜欢的人们哭丧着脸的他们是错误的。所以,我要战斗。我会战斗。――我希望, 大家也一起战斗。』
「――――――呜」
喘不过气。喉咙瞬间塞住了,为了自己的弱小感到窝囊。
这肯定是因为听到了不再发抖,强而有力地指示着前方道路的声音吧。
能够明白少年的心情。少年的呼喊也痛切地传达到了。
少女的真心其实和少年的目标一致。想要战斗。如果真的能把袭击都市的坏人赶走的话也想这样做。但是,不论是自己还是弟弟也很弱小,很幼小,这目标遥不可及。
既无力,又无知,胆怯,而且是胆小鬼,所以――
『请不要误会。虽然我说想大家战斗,但不是要大家抄起棍棒去打倒敌人。不如说我反而想请大家不要做这种无谋的举动。我不是要求大家联群结队,拼命的与魔女教作战。我想拜托大家的,期望大家进行的战斗是不要低头。』
「不要,低头……」
『一直盯着脚下状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地板不会被你看穿一个洞, 就算真的看穿了一个洞也不会对解决事态有任何帮助…所以请抬起头来向前看。』
抬高视线,不是看着自己的膝盖,也不是看着弟弟,而是向避难所内看去。
然后察觉到了周围也有人把头抬了起来。
视线交错的时候,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睁大了双眼。
和少女一样,其他人也无意识地跟随少年的话语抬起了头。
『环视周围的话,肯定会和谁的视线相遇。那虽然是和你一样心中抱着不安,希望逃避的某个人…但同时也是和你一样怀着不想输这种心情的某个人。和你在一起,你所重视的人,然后是现在和他对望的某个人,再算上自己,这样已经有三个人。视场所而定应该会有更多人』
跟随少年所说,和其他抬起了头的人视线交会了。
映照在他们瞳孔的是复杂的光彩,而少女自己也是一样吧。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好像已经有着除了因畏惧恐怖而颤抖以外的光辉。
『如果大家能够对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有实感就好了。不是孤身一人,不是单单这样就已经能够成为力量了吗?不希望看见重视的人露出悲伤的表情。不希望被现在对望的某人看到不像样的样子。这种肤浅,软弱,固执的人,该不会只有我吧?』
「――――――――」
在诉说着的声音, 在呼唤着的声音,正在尝试鼓起大家的勇气。
可是在少女耳中,听起来就像就像少年在渴求能够拯救他的稻草一样。
然后,事到如今才发现少年的心境其实自开始广播以来从未改变。
在对自己的弱小和不足感到悔恨的同时,并没有放弃。
像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只有这件武器,并尝试告诉其他人只有这个是大家都是一样的。
『请让我相信吧。既软弱又无可救药的我也还没放弃。讨厌放弃的胆小鬼并不是只有我……请让我这样相信吧』
卑鄙的声音, 卑劣的呼唤。除此而外甚么也不是。
因为他在所有人也在寻求帮助的时候,恬不知耻地首先高呼『请支持我』――
『还是,只有我吗?』
声音失去了自信。不对。由最初开始,少年的声音从来都没有自信。
焦躁的感觉涌了上来。就算不知道叫甚么也好也要留住他。
「……不,是」
从喉咙中漏出了微弱得像是蚊叫一般,不成形的声音。
这种声音可传达不了。不大声一点回答可不行。
回答那个惧怕独自一人的胆小鬼的声音――
『还做得到……还可以继续战斗,这样想的人只有我吗?』
「――不是!」
少女张开口,如同咆哮一样叫着。
响彻避难所的声音并不是只来自少女一人。
少女和其他一样抬起了头的某人一起叫了出来。
那是抵抗悲伤,抵抗弱小, 抵抗恐怖的声音。
如果这是少年的目的,那肯定已经完全落入了他的圈套。
就算这是计算好的又怎样。那把软弱声音的颤抖,不可靠的叱咤,可怜的激励,哀求般的信赖,如果断言说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演技的话――
是这么巧妙的煽动的话,被骗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如果,这真是一个笨拙的胆小鬼的真心的话,那怎可能让他孤独一人。
『不是对吧?』
「不是!」
『大家仍然在战斗对吧?没有被软弱所吞噬对吧?』
「不会输……不想输!」
胸口很热。牙关开始打颤,和愤怒不同的激情开始沸腾。
这不只是少女一个人的感情。这是将周围所有人吞噬, 将其化为一团烈火燃烧的激情。
众人直至刚才仍然和不安化为一体的心,开始被更带有热量的感情团结起来。
『如果重视的人在身边,请握着那只手相信吧。如果在旁边的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对他互相点头激励吧。因为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个人都还没有输,还没有屈服地在战斗。如果大家都能坚持下去的话,那我也会战斗到底。战斗――去战斗,然后赢给你们看』
「――――――――」
这里只是一个远离都市政府大楼的避难所。
无论在这里对少年叫得多大声,无论如何说着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也不会传达得到。
但是少年的声音就如同听到少女们的声音一样,用包含安心,接受,高昂感情的发抖声音断言――
――去战斗,然后赢给你们看
没有去怀疑赢不赢得了。
而是相信着一定会赢。
就像是少年的声音相信着少女和都市的人们不会在绝望面前倒下一样。
少女们也相信着发出这声音的少年会打赢最危险的战斗。
为甚么能相信他?那是因为这声音肯定――
『――我的名字是菜月・昴。将魔女教大罪司教, 『怠惰』打倒的精灵使』
「――――!」
当少年一直隐藏着的身份公开, 那个被揭晓的名字引起了一阵动摇。
对少女而言,她并不理解此宣言的意义。但周围的人可不一样。带来的冲击虽然很大,但绝不是负面印象。
首先震惊,接着理解――然后,希望与信赖爆发般扩散,连少女的心也被这波感情所吞没。
『在都市内的魔女教就交给我和我的同伴想办法对付!所以大家就请相信着我们战斗吧。握着重要的人的手,打飞如要认输的弱小心灵。这样的话』
「――――」
『――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吧!』
哇――,欢呼声响起, 避难所内被热气笼罩。
期待变为希望,一个希望化为无数希望,一口气扩散出去。
少女向臂弯中的弟弟看去,清楚看到弟弟绿色的眼中寄宿着光芒。
为了确认, 少女再一次将弟弟紧紧抱住。
弟弟的手也战战兢兢的回抱少女的身体, 少女一边感受着抱拥的温暖, 一边向天花板看去。
不论是自己的恐惧,不安,甚么都隐藏不了,仍然背负都市中人们的期待和希望,作出战斗宣告的少年。
要让能够想像的幸运全部降临在刚在心里描绘,连样子也不知道的英雄身上一般,少女像祈祷一样闭上了眼睛。
――因为,那个少年肯定也是,只是为了重要的某人而抵抗不合理的现状, 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年而已。
从留声机一样的魔法器旁离开后,昴慢慢的向后退去。倚靠在手边的工作台上并粗暴的擦着额头上因为不安和紧张而出的汗。
不停的重复着深呼吸,同时又担心自己的声音被魔法器收录而变得不安。
但是,看着旁边的安娜塔西亚操作着魔法器,平安的将电源一样的东西关闭之后。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哈啊,真是累了」
沉浸在叹息中发呆的时候,我的脑袋中回荡着难以想象的疲劳感。
实话说,自己在演讲的时候完全进入了忘我状态,根本没法详细的想起自己都说出了什么。
虽说并不是那些记忆全都从脑袋中消失了,但是各处的记忆都变得朦胧了起来。
明明安娜塔西亚把要好好说出的话的草案记成笔记给我了。
「――――」
用袖子擦去了垂在下巴上的汗,我注意到屋内格外的安静。
每一个在旁边看着昴演讲的人都不出一声。这时在一个屋子里的有安娜塔西亚、加菲尔和阿尔两人组。
汇合过来的尤里乌斯和里卡多也在房间的角落里、这么一些平时话很多的成员的沉默在此时也只能认为是心情不好了
难道……该不会是我那又笨拙又支离破碎的演讲导致的吧
「菜月君」
「呜啊!对不起!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
「为什么要道歉啊?奇怪的孩子」
由于不安而使得心脏变得痛苦的昴,听到叫自己的声音便不加思考的道歉了。
安娜塔西亚因为他的这个反应而笑了出来,保持着笑容倾斜着头说
「虽说奇怪的孩子这样的评价有点那个,菜月君你难道……」
「恩?」
「你难道以前不是做欺诈师或者什么的吗?」
「说什么不稳妥的话呢!?就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没有任何特殊的很普通的学生……不对,某种意义上我连学生都还不算了啊!」
「啊啊,不对不对。不是说你的坏话哦。该说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有点太上档次了……都要上瘾了,将对面抬高的说话方式都已经完美了啊」
挥手回应着昴的回应,安娜塔西亚无力的发出了「啊哈哈」的笑声
对于这个回答,昴这才是一头雾水。
「什么说话方式什么的啥都没有啊。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嘴快的我自己连我说了什么都不明白。看笔记上的字一片朦胧,从放弃了读笔记开始我什么记忆都没了啊」
「所以说你把咱家写的草案完全无视了嘛。从一开始说的就是和商量的时候完全不同的内容,也不想想在旁边的我的心情如何啊……虽说最后是杞人忧天了就是了」
「关于那些真是对不起了!但是,大概的内容还是跟着笔记的不是吗?如果实在不行,在那时候安娜塔西亚你就应该会阻止我的吧?」
在我手里的笔记,在最重要的时候被忘记了的作弊纸上,写着为了抹去都市里的人们的不安的大量美辞丽句
是将安娜塔西亚的交涉技术,加菲尔的谚语知识,再加上昴所知晓的现代知识所运用的短小纯粹而机智的内容一起抄上去的自信作
虽然没有在最重要的正式场面上读出来,但是笔记上写的内容多少还留在脑内一些的话,我觉得肯定在某种形式上推进了演说。
「虽然这么说的话有点那个,菜月君刚才所说的话,完全没有接触到那个笔记的内容啊,连掠过的水平都没有啊」
「――欸」
安娜塔西亚的话轻易就否定了昴那样的推测
他没多想便僵直在那里,用目光向其他的伙伴们确认这件事的真伪。
但是,其他的四个人各式各样的无表情的脸,对昴的视线有了不同的反应。
从众人之中首先尤里乌斯向前走来。他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前发。
「就和安娜塔西亚大人所说的一样,昴君。你演讲了之前并没有商量过的内容。特别是本应该一开始就表明的,关于讨伐了『怠惰』的大罪大罪司教的功绩的话题被塞入了后半段,都让人想要去质问你有什么样的打算的程度了」
「你认真的嘛。我,不说那些的话不就是个超让人难以理解的人了嘛!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在中途就阻止我啊!我是觉得重头来过也比变得奇怪的要好才无可奈何的这么判断的啊!」
「你说重头来过?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啊」
尤里乌斯认真的向因为怀疑选择了自己的意义这件事本身而发生了失态,并以至今为止的事情自己判断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的昴,以无比认真的表情摇头。
对于昴来说,尤里乌斯的表情是饱含着某种意义的敬意的
「真的是,非常美好的演讲啊」
「……啊啊?」
「忘记了笔记的内容什么的,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的问题。你以自己的能力成就了众人对你的期待以上的事情。对于这份功绩除了称赞没有其他。和白鲸与『怠惰』的时候感觉到的一样的什么东西,现在的你还没有觉察到」
对着吃惊的昴,尤里乌斯不断重复着大惊小怪的言辞
看着尤里乌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态度,昴看出了『最优的骑士』的兴奋,在找回平时的感觉之后立刻,开始思考这里有什么奇怪的阴谋
这个骑士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自己的什么让他的态度产生了如此程度的异变
「别拿我开玩笑了啊,我之前就这么觉得了,你的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会觉得这是玩笑话,都是因为你太过于低估自己了。但是,刚刚的演讲可以说是正因如此才做的非常好的演讲。这是除了你以外,任何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果然,你,在取笑我吧?」
正因为有迫切的情况,尤里乌斯的称赞才更让昴感觉烦躁
尤里乌斯的讽刺我早就已经听惯了,现在不是那种跟他来回争辩的场合。
如果对演讲的效果不能够有所期待的话,尽早准备别的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本应该成为对别人的助力的,如果产生了奇怪的不信任感的话那就无法成立对话了。果然应该让其他的再……」
「菜月君,你的自卑感也该差不多一点了吧?一直听着也会让人心情不好的哦」
安娜塔西亚从旁边直接插嘴打断了昴的担忧
她那可爱的脸上带着不满的神色就那样一直瞪着昴。
「演讲超级有效哦,你既然没有实感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吧。——菜月君的演讲,做的比预计的效果更完美哦。有着煽动别人的才能呦,你」
「我也和大小姐同样的看法哦!咿呀,真是令人佩服啊!那个措辞是怎么回事嘛!想做的话就能做到嘛,小哥呦!将爱蜜莉娅大人和库珥修大人,还有那个幼女和地龙哄骗的面孔简直栩栩如生啊!」
「你们哪头说的话我都不能置若罔闻啊!我才没有哄骗什么啊,还有那个煽动别人什么的!」
听着别人对自己简直不能再差的评价,昴的声音粗暴了起来。
但是,安娜塔西亚和里卡多与我对视,耸了耸肩附和了一下一副没有恶意的样子。
那种意气相投的态度,但是并不完全是开玩笑的样子。
在一旁蹲着的看着昴的加菲尔的表情也十分的开朗
「大将……」
「加菲尔。你是、怎么想的?」
「大将,不愧是大将啊。本大爷离开『圣域』,跟着大将真是太对了……这就是我的感想」
「……你的期待总是,给我的负担稍微有点大啊」
「但是那也是,大将的行动所产生的结果DAZE」
站起来,并向自己走来的加菲尔,漏出牙笑了起来。
看着他的这副样子昴从鼻子的深处呼出了一口气
「那样的话,逃避责任就相当于放弃。为了不发生这样的事,好像就是现在广播的那样的话了」
「说出来了啊」
安娜塔西亚对着挠着头仿佛放弃了一般接受了的昴笑了起来。
她凭着那预料以外的成果撑起那薄弱的胸膛,同时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围巾
「不如说,因为士气太过于高涨了,其他的人完全都不用担心了。在这里的我们也是,心情上仿佛加入了『愤怒』的影响一般啊」
「说到那种地步还是有些像谎言了啊……本来的话,我的制片人和提督的适性是什么样的水平呢」
像这样一直被抬举着的话,可能会很难去接受自己不容易反应过来的事情。
昴从满是暖意的视线的漩涡中离开,慢慢的走到了魔法器的前面。
「总而言之,之前说的话能有效果的话那比什么都好。这样就能把避难所发生的暴动之类的事件压制住就太好了……其他的,能想到什么能做到的事情吗?」
「关于都市里的住民,除此以外就是除去这次事件的原因本身了吧。因为刚才菜月君所说的话,魔女教的人们也应该明白了我们这边的意图了吧……」
「那么之后就是对方如何去行动了,就和之前说的一样,除了期待那些家伙不合常理的存在方式以外就没什么了。同时这边也需要尽快决出胜负」
不论昴的演讲产生什么样的结果,破坏这个都市的手段还在那群脑子有病的家伙们手上这点没有任何改变。
就算是以最为乐观的角度去看,恐怕日期变换的时刻就是大水门被解放,整个都市沉入洪水的底部的时候吧
在情况变成那样之前,不去做个了断的话可不行。
「为了达成那个目的,必须同时去攻略掉四个地方……吗」
「大罪司教有四个人,完全看不懂的干部有两个人。关于如何去进行攻略,还是和我们这边的战力们商量一下吧」
四个制御塔,将它们同时攻略下来就是这次拯救都市的必要条件。
像是在都市厅舍那时那样,将战力聚集在一处恐怕是不行的。以那个方法去攻略制御塔的同时,其他的三所恐怕早晚会将大水门开放吧。
我可没有像那样去赌四次,还能够连胜的自信。
与敌方主要的六个人对抗,我们这边的战力是——.
「手牌,很严峻。可不能重蹈都市厅舍的时候的覆辙。至少手牌再多一枚……如果能有的话」
「——那样的话,加上一枚鬼牌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声音突然飞入手头上的战力用手指都能数清的昴的耳中。
我没有多想便回过头去,在房间的入口处站着的人影。那是、
「一段时间不见,对自己有了很高的评价嘛?」
「被任命去做大众演讲,菜月君是那么没有立场的嘛……我的朋友之中应该是没有英雄的,看来是我看走眼了呢」
「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了」
对着这个脸上浮现这不好的笑容的对手,昴也耸耸肩笑了起来。
然后向入口的方向走去,与那个浮现着笑容的对手击了个掌。
然后,看着这个招呼的加菲尔的脸明朗了起来。
「奥托兄!你没事的啊!」
对着加菲尔的高兴神色点头的是之前不知道去向的奥托。
只是身上有点脏,看起来没有受伤的奥托与我们合流了。
他也与靠近过去了的加菲尔击了个掌。
「只是幸免了而已,总算是这样到达这里了,总算是活下来了。你们两个人也没事的样子真是太好了。嘛,由于你们比起我活的肮脏的多了所以其实我还是不是那么担心的」
「是这样啊,其实我也是,并没有担心你啊。这是为什么呢?」
「真是不明白啊。奥托兄的品德什么的有什么问题吗」
「稍微再更担心我一点啊!?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单独行动什么的是很危险的啊!?」
但是实际上,因为像这样成功的汇合了,所以没什么说服力啊
总而言之,昴他们在那样沉浸于再会的喜悦中时,安娜塔西亚拍拍手切入了进来。
「好了好了,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了。首先,奥托君能活着回来真是太好了。各种各样,关于至今为止都做了什么这样的想问的事情简直像山一样多就是了」
然后,在那里停下了话语,安娜塔西亚那浅葱色的眼瞳仿佛要刺穿奥托一般。
「刚刚的,意义深厚的一句话……那个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可以吧?」
「鬼牌,是吧。很简单的话。一上来就加入的话,我的生还很简单就会被无视掉的吧,所以我就稍微耍了点小聪明,把他带过来了」
因为安娜塔西亚的指责,奥托带着不好意思的表情站到了门前。看来这是与门外侧等候的谁的信号。
伴着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个新的人物进入了室内。
然后那个人是,
「——来晚了真是抱歉」
一句话,只是从嘴中说出了一句话,便使人感到仿佛得到了上万人的帮助一样强力的感觉。
仿佛产生了有风在身边呼啸,眼前看到火焰在摇曳一般,令人的心神受到震撼
但是实际上,这次重逢的确就有如此程度的力量。
无比想要,想要到无法收敛的战力,就在此刻到来了。
「莱因哈鲁特・范・阿斯特雷亚――虽然来晚了、来与你们汇合了」
如此说道的赤红色火焰『剑圣』表明了自己参战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