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请宽恕我吧』


――惊人的剑舞,在通风处的五层的舞台上施展开来。

「――――」

飘动着红色的长发,自由自在地、纵横无尽地、天衣无缝地操纵健壮的肉体的带着眼罩的男人,用手里又短又脆弱的木棒,演出难以想象的景象,就这样展开战斗。

「――ッッ!!」

向红发男人蜂拥而至的是叫声如婴儿般的哭声的人马一体的魔兽,肯塔洛斯。

魔兽的头部被人的上半身代替,双手挥舞着带火焰的剑,用稍稍掠过就能碳化人体的火力打了过来。

但是,男人好像毫不在乎,用普通的木棒轻松地架开了,在灼热中像是跳舞一样妥善避开了。

那个用来挡住的木棒,火焰的燃烧不会引到木棒上。没有着火。这是为什么呢?

――恐怕,单纯的,只是比起燃烧还要快地将木棒挥动起来。

木棒不被火烧掉,是因为比被烧更快地将木棒挥起来。

将炎之剑击架开的,是因为剑风用最小限度的力量把剑闪挡开。

将杀意变成灼热而被卷入进这一空间的,看起来很享受的,是那是个脑袋很奇怪的男人。

雷德在这种疯狂的状况下,尽情享受,并重新开始了『试験』。

「看招看招看招看招看招看招看招看招!怎么啦,你这家伙!在玩耍吗?你这家伙!跟之前是不同状况了,是时候认真了哟,你这家伙!利用周围的伙伴,向我报仇啊!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欧拉!」

雷德咆哮着,双手分别拿着一根棒在火焰中挥舞。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的,是同样被火焰的景象所包围的尤里乌斯。

用一只手拿着骑士的剑来对付周围的魔兽的尤里乌斯,他的表情浮现出紧迫和困惑两种感情,没有接受舞动着的雷德的话。

保持着那样的表情,尤里乌斯呼喊着。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多数量的魔兽从地下涌出!现在是整个塔紧急的问题,是应该合力对抗的状况!」

「哈哈!有礼仪的一根筋剑奴,连思考都这么有礼貌。你这家伙,这样还能享受人生的乐趣吗?以我的经验来看,比起忍耐想做的事情的家伙,做想做的家伙才会更强、更快乐,你这家伙懂吗。」

「说什么呢……」

「基本上,就是一群感觉恶心的带着火焰的马走来走去,这有什么问题吗?这种程度跟下雨一样没什么不同。不过下雨倒是挺麻烦的,我可是有洁癖的。」

从常识的角度来看,述说了常识性的正论的尤里乌斯,雷德从疯子的角度以疯狂的谬论笑了出来。

以明确的杀意而袭来的炎之魔兽被比喻成与雨滴相等的次元,这就是雷德毫无感性的证据。想要认真地讲道理是不可能的,听的人除了不理解和混乱以外,没有其他的意义。

「――っ!」

实际上,听到了这一点的尤里乌斯由于是没有考虑过的道理而乱了思绪,结果,剑闪中产生了迷惑,对付肯塔洛斯的攻击也迟了一步。

「咕!」

弧形的火焰之剑,尤里乌斯的剑没有挡住,而是迅速地向后翻转来躲避。紧接着,另一个魔兽想用蹄子把头踩烂,尤里乌斯用着地的反动往前方冲刺地来回避,然后向前面挥舞着炎剑的魔兽的身体突刺,一边听到发出刺耳的尖叫,一边向背后的魔兽――、

「――ッッ!!」

在回头看的瞬间,尤里乌斯的左肩被蹄的一击给打中了。

发出微弱的声音,尤里乌斯的端庄的侧脸表现出疼痛。但是,他利用马蹄的威力来转动身体,将伸长的魔兽的脚用骑士的剑一刀两断,砍下倒下身体的脖子,然后用自己的骑士的剑柄强力地殴打出血的左肩。

活生生的肉和骨头的声音。比雷德对昴那样还要激烈,将骨头嵌回去了。

「啊!就是那个,那个。不错啊,你的表情」

燃烧的巨型身躯和荒芜的蹄子将五层变成焦热地狱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作为人类来对抗绝望的尤里乌斯的姿态,像是正中雷德下怀,露出了残暴的笑容。

对于没有判断能力的魔兽来讲,尤里乌斯和雷德都是同等的害敌。但是,如果那样麻烦的魔兽有智慧的话,会比火还要更清楚吧。

流着血,缺少了平常的优美,尤里乌斯的剑承受着魔兽的猛攻,一只、又一只稳健地削减敌人的数量。另一边,雷德保持着爽朗的表情,以与尤里乌斯同等或以上的体技,将魔兽的生命像死神一样收割。

然后,在那个空隙里――、

「――咕」

「但是,我想要走出去啊。不过,在我看来,不管哪里都需要看守。」

感到无聊地挖着耳朵的雷德,用长脚直击露出背后的尤里乌斯的身体。那个踢的威力有多大呢,被踢中的尤里乌斯的身体像包裹石头的布被吹飞一样,撞在了塔的墙壁上。

冲击贯穿了整个塔,魔兽高昂的咆哮欢迎着被逼到绝境的猎物。倒在地上,吐出血的尤里乌斯,被争先恐后的魔兽群所包围。

「咕,ぁ!」

在那死的猛攻下,尤里乌斯在地上颠倒上身,挥舞着长腿踢在蹄子上跳了起来。在这一势头下,尤里乌斯将包围的魔兽躯干的肩膀为着落点,踩在肩膀上突破包围网,魔兽朝着露出空隙的左手去。

「――――」

什么都没有发生。抓着伸出去的左手,尤里乌斯浮现出疼痛的表情。魔兽们回头看,迫近着从空隙逃出的尤里乌斯。――、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这家伙还没认真起来」

插入尤里乌斯和魔兽之间,雷德发出叹息并挥起木棒。

两只手抓住两根,挥舞着的木棒卷起剑风,将数十个肯塔洛斯的巨大身体浮在空中,蹄子在地板上漂浮的感觉让魔兽的意识产生了空隙。

「死吧,这群劣马」

在那里,雷德轻轻地踩了地板跳了起来,认真地把空中的魔兽,一个个必死地,把躯干砍成两半,刺穿心脏,把上半部分的人体折断,将整个魔兽踢碎,通过异样的杀戮手段而绝命,全都无一例外。

在空中飞舞,在地面上变成尸体散落的地方,也就只是两三秒的事情。

以惊异的危险度为名的魔兽,毫无还手之力地被杀了,全灭。

然后,将五层的肯塔洛斯一扫而光,在这种骚乱的情况下才刚刚觉得能够有点缓解的空间――、

「切,真是没完没了。一个接着一个地从巢穴里涌出来了。」

咂嘴的雷德,像是为了肯定他的视线和话语,在通往六层的楼梯上,婴儿的哭声和蹄子的脚踏声再次逼近五层。

再这样下去,由于积累的尸体倍增的气势,魔兽也会逐渐往上去,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如果说外面广阔的沙漠是魔兽的栖身处的话,就无法想象那该会有多少数量。。

雷德也似乎是有类似的想法,他慢慢地将手臂交叉在一起,

「把人家想要出门的心情给破坏了,就像是妨碍着把吃剩的盘子给收拾那样。可恶的家伙,呐,喂」

「等一下,出去?都已经这样的状况了,你还说想要出去的话!?」

「你只是听到了我得出的结论而已。我说了。这种像是下雨的程度,我只是在跟这些家伙玩才没有出去。因为,塔里都是一些无聊的家伙。能够和我玩的就只有一个人……你们这种程度,都胜任不了我的游玩对象。」

「――っ」

大力咬着牙,尤里乌斯对雷德的态度有强烈的不满,但是又犹豫要不要发泄出来。

如果在这里发泄的话,跟雷德的交涉就破裂了。这样的话,情况又会变成对付魔兽和雷德两边吧。没错,尤里乌斯在理性地思考着。

一目了然的苦恼,看到了尤里乌斯在一瞬间的踌躇、

「真是没办法啊,那样的性格」

从心底里感到失望的雷德嘟囔着,让尤里乌斯的脸颊变得僵硬。

在那里又会多么令人心痛呢?尤里乌斯的眼睛、表情和过于复杂的感情漩涡,就像是孩子目标指往的山顶被云遮住一样。

那样的内心所受到的疼痛,除了他以外的人是绝对不能被窥见的。

――但是,紧接着的,从阶梯下喷出的业火,以站立着的尤里乌斯眼前的状况来看,这就像是真正地在俯瞰战场的『凡人』的视角。

「――ぁ」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从上面俯瞰五层的战斗的菜月・昴,意识到自己连呼吸都忘记,被阶梯下的状况所吸引。

「――――」

眼前,雷德和尤里乌斯,再加上魔兽的乱战,身为凡庸的肉块的昴想要插手,连考虑这样的事情都是一种狂妄的表现。

对规格外的雷德感到惊叹,想要敬畏就只能是现在了吧。那就只好感慨万分吧。

但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参与战斗的尤里乌斯,他的剑术和技巧,是昴这样的微尘都无法插入空隙的水平。

如果向他挑战的话,昴肯定会在瞬间被击落,也只会难看地战败。如果不是认真的,而是用木剑来比试的话,那么,绝对无法破坏那张爽朗的脸,毫无疑问会被痛殴然后战败。

无论是爱蜜莉娅,还是尤里乌斯和拉姆,都是如此。

又或者说,碧翠丝和艾莉多娜,夏乌拉就更不用说,在这个塔上的所有人,都是渺小的菜月・昴的力量所敌不过的有实力的人。

小看了幻想世界的居民,异世界存在的她们。

就只有将年幼、弱小的梅莉杀害的作为。就连这一点,都是『菜月・昴』的所作,就相当于昴没有参与。

杀不了打不过的对手

菜月・昴意识到,自己没有实行『死者之书』的计划的实力。

「――――」

意识到后,昴的内心产生了犹豫。

愕然地站着,失去冷静的尤里乌斯对背后的魔兽的反应迟缓了。雷德意识到魔兽的存在,却丝毫没有给他忠告的迹象。

这样下去的话,尤里乌斯会被魔兽的火焰烧死,造成致命伤。――头脑里掠过这样的可能性,这样的话。书库里也会有尤里乌斯的『死者之书』。

如果是昴的话,这样的机会是不会有的。

利用偶然、流动的机会,把他逼入『死』的地步吧――。

「――注意后面啊,尤里乌斯!!」

「――っ!」

听到了叫喊声,尤里乌斯的身体反射性地解开了僵直。毫不犹豫地,向右侧空中回避,瘦长的身体掠过从背后放出的将五层地板烧毁的强力业火。

爆发性的火势将整个空间染红的是,连续发出那样的火焰的魔兽,与至今为止的敌人相比还要大上一圈。

像大人和小孩那样的体格差,成体和幼体――虽然不知道魔兽也有没有这样的区别,但是昴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这一水平的差异。

「――――ッッ!!」

缠绕着火焰,发出刺耳的叫声的成熟体肯塔洛斯,在它的周围有多个幼体的肯塔洛斯,那样的群体再次占据在五层。

状况又回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尤里乌斯受到了业火的余波,脱下下摆被烧掉的斗篷,变得轻盈起来,再次面对魔兽――。

他的视线的朝着头顶,朝着感到走投无路而僵硬的昴。

「――――」

「う……」

即使隔着又高又长的距离,昴和尤里乌斯的视线有一瞬间交错。

远处,虽然在很明显看不见彼此的脸的位置,但昴似乎看到了那黄色的双眸寄宿着复杂的感情,在喉咙深处发出呻吟般的声音。

怀疑、迷惑、踌躇、担忧,各种各样的负面感情在他的双眸深处环绕。那是菜月・昴的,不被知晓的罪恶感所刺痛,然后――、

然后,向着眼看就要从那里逃走的昴,尤里乌斯喊道、

「――艾莉多娜、安娜塔西亚大人就拜托你了!!」

「――――」

尤里乌斯用骑士的剑指着昴――不,昴的背后,恐怕是指着整个四层的方向,这样喊道。

在那里注入的是一个充满裂痕的信赖,只能依赖于此的恳求。

或者在这一瞬间,这样的喊叫是否正确,连尤里乌斯自己都没有完全清除迷惑。这是在这种时候喊的一句话。

即使有怀疑、迷惑、踌躇、担忧的感情,但还是没有停下来,做出了决断。

因此――、

「――っ!」

像弹起来一样,昴移动着贴在地板上的沉重的脚,跑了起来。看上去好像就要摔到的样子,但还是以狼狈的姿态跑来出去。

背向着通风的螺旋阶梯,跑了起来。

目的地都不知道。是逃避还是不逃避,连那个也不知道。

自己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明白,即使如此,也不能停下脚步。

尤里乌斯在阶梯下,跟魔兽群和雷德留下来了,昴就像脱兔一样奔跑。

「――哈哈。真是,没办法啊,那样的性格」

远处,旁观着那样的对话的雷德小声地嘟囔着。

几乎都是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的嘟囔。

不知道是否有一点点的感情寄宿在上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为什么,要喊他?为什么,就不能让他那样死去?

「呼、呼……っ!」

一边气喘吁吁地一边跑,昴的头脑中反复着这样的自问自答。

为什么,要喊他?为什么,就不能让他那样死去?

『如果见死不救的话,和自己杀的不同,那样的感觉不会残留在手中的吧』

在奔跑的昴的背后,少女的幻影不满地抱怨着。

从雷德现身之后,一次都没有出现的幻影。那个少女的声音,就像是『把自己的脖子勒紧』似的诅咒着昴。

实际上就是这样。

昴的行动是矛盾的。思考和行动,愿望和目的都没有一致。

『死者之书』计划常常在头脑的角落里,虎视眈眈地渴望有一个机会。

被杀了的少女的幻影看透了昴的纠葛,推了一把犹豫的昴的背后,但为什么昴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

让尤里乌斯逃过了业火的袭击。

但是,他最后还是被遗弃在阶梯下。在那个地方还残留雷德和魔兽的威胁,这只不过是消极的杀人,难道不是不想自己和决定性的场面扯上关联吗?

昴用这双手把梅莉勒死了,那种冲动性的恐惧渗透到内心深处,所以才不想在眼前看到别人的死亡吗?

所以就,这样拼命地逃跑吗?

和被尤里乌斯拜托,托付的语言什么关系都没有――、

「――昴!」

无我地奔跑的昴的脚,被突然的呼叫强行制止了。差点摔倒的样子停下奔跑,听到从没有注意到的通路的横道发出的声音。

从那个转角的横道的对面,一个人影在往昴的方向跑来。

那是――、

「终于找到你了的说!现在往那边走很糟糕かしら!」

「贝,碧翠丝……!?而且……」

抬起裙子的下摆,以拼命的样子跑过来的是碧翠丝。继尤里乌斯之后,当确认到她平安无事的时候,昴同时也感到了安心和惊讶。

但是,惊讶不仅限于此。在她背后与她同行的是、

「艾莉多娜!?你,为什么会在一起……」

「……偏偏在这里遇到了你,菜月君」

一边调整好微微紊乱的呼吸,一边跟在碧翠丝后面的少女――艾莉多娜在嘀咕。

取代预想之外的是惊讶,在那之上,严厉地拧紧昴的内心的是,艾莉多娜那浅葱色的眼睛抱有的情感面向着昴。

「――ッ」

那个隐藏不住的猜疑心,就算不是处于昴的立场也能发觉到。

雷德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尤里乌斯和碧翠丝的态度也不清楚。但是,艾莉多娜的态度就一目了然。

――艾莉多娜是知道的。

在隐藏梅莉遗骸的房间里,被关在冰之笼里的昴,爱蜜莉娅和拉姆发生了怎样的一幕。

然后,恐怕这不是仅限于她。

突然想起尤里乌斯最后浮现出的复杂的表情。

所有人都共同知道昴身上发生的事。那么,艾莉多娜的反应自然是这样,倒不如说――、

「碧翠丝,你……」

「――っ!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的说!到这里来かしら!」

但是,碧翠丝单方面地抓住感到背叛和犹豫的昴的手。颤抖的声音被遮盖住,小小的手抓住昴,这样的行动让昴从空虚中突破出来。

作为事实,如果她们从拉姆那里知道了昴的情况,那么这样的行动需要的决断力是无法估量的。不知是不是脑袋不正常,连昴都想质问的程度,这难道不是一种愚昧的行动吗?

「碧翠丝,认真的吗!?他从笼子里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

但是,对于拉着昴的手的碧翠丝的行动,脸色变了而叫喊起来的是艾莉多娜。她质问碧翠丝的行动的是非,然后将自己的手朝着昴的方向。用手指指着,那个动作比外表有更大的压力。

察觉到这种牵制的姿势,就等同于向着枪口的情况,但是即使昴被吓唬也没有什么。

但是,对于生命的危机,昴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从艾莉多娜的角度来看,警戒昴是毫无疑问的。碧翠丝才是有问题的一方。――现在,在昴的面前,和艾莉多娜对峙着。

「住手,碧翠丝!做出这么奇怪的行动,和他同行,是个危险的选择,所以不行!正如拉姆主张的那样,他不是菜月・昴。」

「没有那样的事的说!牵着手的话……这样接触的贝蒂,你能明白吗かしら!昴跟贝蒂的契约是还相连的状态的说。那样的事,跟贝蒂同一个立场上的你应该会明白的吧かしら!」

「……即使是这样,也不能信任!在这种状况下从笼子里出来了!要怎样才能相信他?这根本做不出能认可的说明!」

这样喊叫的艾莉多娜的表情,溢出了至今从未见过的强烈的感情。

至今为止,她是否会感情用事,让人这么觉得的她有着强烈的焦躁感――一直在逼迫着,她拼命地排除眼前的威胁。拼命地,做着这件事。

「――――」

阶梯下有大量的魔兽涌上来,塔整体的状况都很危险。

在这种状况下,她无理地爆发出的感情,昴一边看着她,一边想。

「已经,够了」

「昴?」

握着手的碧翠丝,她听到了昴低声地嘟囔,并且睁开了眼睛。把碧翠丝小小的、柔软的手松开了。

突然发出了声音,一直拉紧的东西断了。就这么断了。

「……你有什么意图?」

将碧翠丝的肩膀推到后面,站在前面的昴,艾莉多娜的眉毛皱了起来。困惑、还有那以上的警戒。就算那样,也动摇不了昴的心。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投降了┗( ´・∧・`)┛。……随你们便就好了」

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感情了。

犯了自己都不记得的罪,还拼命地隐瞒它,引起周围人的疑虑,如果想安稳地度过,生命就会被盯上,一直害怕着『菜月・昴』的身影。

「就算你表现出值得钦佩的态度,你以为我们就会放下警戒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是很大的误解。我是从心底里不会原谅你的。」

「可以啊。包括这个在内,请随意――这个塔,已经不行了」

仅仅靠昴的手,是不可能承担得起。

超出能力范围,无力的事态接连发生。就那样,说出将状况弃之不理的泄气话。

但是,这似乎在艾莉多娜听来是不同的意思。

「这个塔已经……?也就是说,你已经完成了目的吗?」

「……目的?」

「不要装傻!你们的目的,是祠堂的『魔女』吧!?因为完成了目的,就这样露出了本性……我应该遵从安娜的直觉的。不该把其他人带到这里来。」

将痛苦说出来的艾莉多娜,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的心情。昴完全不知道那种真实身份。

她看见了昴没有看见的什么东西。而且,怀疑昴跟那个什么有关联。――怎样都行了。这个世界已经要终结了。

「昴、昴!怎么了的说!说这样的话,不像昴你啊かしら!你是不会再这种地方止步不前的说!」

「不像,我?」

表情消失的昴,在旁边凝视着,碧翠丝拉着袖子地哭诉着。

她这样的哭泣声让我耳朵震颤,昴凝视着碧翠丝。

「不像我,怎么回事。你们看见的,不像我的地方,到底哪里不像?」

「……失去记忆。这样恶心的演技还在继续吗?知道妹妹的记忆消失的拉姆,自己被遗忘的尤里乌斯,很多重要的人的记忆都被遗忘了,但你还在做这么残酷的演技!」

「演技!?竟然说是演技!?不要开玩笑了!如果是演技的话,我肯定会处于演得更好的立场!?谁……谁会喜欢去演『菜月・昴』!我才不会演,这么恶心的家伙!!」

头脑变得乱七八糟,昴比艾莉多娜更激烈地发泄愤怒。

如果有选择的自由,如果有额外的选择,谁会想要成为『菜月・昴』啊。这么扭曲的、难以忍受的存在,谁会?

――谁会期望去成为『菜月・昴』?

「都是你们自以为的,鬼知道啊!那是谁啊!什么都没有了!让我回去便利店啊!今天一天,我就只记得跟店员说话了!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异世界?砂之塔?尸体!『试験』!冒牌货!『菜月・昴』!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喂!」

「――――」

「是啊!反正都是我不好!想去不是在这里的地方!不想回家!害怕被冒牌货的标签贴在脸上,害怕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了!所以,一开始我是挺兴奋的,一开始!」

碧翠丝和艾莉多娜睁着眼睛,凝视昴的感情的爆发。

意义,是不明白的吧。她们不懂令昴苦恼的意义。

也有光明正大地说过,这里是异世界。

但是,她们是真正意义上的,没能理解昴所传达的『异世界』的意思。――在那里,有着无法填补的隔绝。

昴,并不是她们期望的『菜月・昴』。

她们也不是,昴所渴望的救赎。

「你是在想,我为什么突然生气吧?我也不知道啊!但是,现在已经达到极限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白了有什么东西断了!即使被期望也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所以!」

「――――」

「所以……已经,原谅我吧。请原谅我。让我回家吧……。神啊,如果是想要给予我惩罚,我知道了……是我错了」

不知何时嗓子已经都沙哑了,鼻子里面有刺痛感,昴蹲在地上。

把头蹭到过道的地板上,求饶。不知道要拜托谁,所以向神祈祷。向所有知道名字的神,祈祷。

如果这是自己的,怠惰的自己所带来的惩罚。请原谅我。

无论是反省还是后悔,一定会改变人生的。

所以,拜托你了,请原谅我。

对菜月・昴的天罚,我不想把其他人卷入。

已经再也不想受伤或者伤害他人

「――――」

蹲着,带着哭泣的声音来恳求的昴,艾莉多娜和碧翠丝一直在沉默着。

依附在蹲着的昴的旁边,碧翠丝的手掌在轻轻地抚摸着昴的背。

没有惩治行的手掌的触感,为什么还继续留在昴的身边?

听到了那个答案,昴感到十分可怕。

「……我,不相信你」

「艾莉多娜……」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艾莉多娜的结论,碧翠丝以擦过般的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

听到了那个叫声,艾莉多娜摇了摇头。

「就算你抱头痛哭,我也不会擦掉一点点的疑虑,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我有借助安娜的身体的责任。为了让她平安回来,不管被谁憎恨,被怨恨,也没关系」

「――――」

「……但是,也不想做出对不住安娜的事」

这样说着,艾莉多娜放下了指着昴额头的手指。

正当在过道上紧贴着的压力消失了,就知道关乎昴的性命的手指解开了。

但是,这一点跟昴所寻求的救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碧翠丝,你可以和他一起走了。我要去尤里乌斯所在的地方。和他汇合,没什么意外的话就在上层见面吧。」

「……我知道了かしら。来吧,昴,站起来的说。如果你站不起来,贝蒂就算担着也会带你去かしら」

艾莉多娜背朝这边,能明白碧翠丝尊重她的想法。就这样,昴借助碧翠丝的小小肩膀,斜视着她的奋斗,昴看到了准备远去的艾莉多娜的背影。

――艾莉多娜,安娜塔西亚大人就拜托了!!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只有脖子回头的艾莉多娜,她的左手――用严厉的眼神看着将那个袖子抓住的昴。

在艾莉多娜的提问中,被眼泪和鼻水弄脏脸的昴的表情变得固执。

被问到打算做什么,突然回答不出来。

对于昴来说,无法忍受艾莉多娜抨击的目光。即便如此,在听到昴的难看的诉说后,没有下手的是艾莉多娜的判断。

那个让步似的判断,再这样下去,就会被昴的手指糟蹋。

「我已经,让步给你了。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尤里乌斯拜托了」

「被他?真是笨蛋。他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我很难理解」

一瞬间,艾莉多娜对昴的哭声产生犹豫,她说出「在此之前」,然后继续说、

「来这里之前和他见面了吗?他应该去看五层的情况。尽管如此,他和你见面的话……不,比起那个,他拜托了你什么?他现在是……」

一个接着一个的质问,昴被那个气势汹汹的神情所压倒。

原本,内心的裂痕都还没恢复。为什么,不管什么都想放任不管,却又没有办法地认输,为了已经放弃了的世界,却还在逞强这个身体。

想起尤里乌斯的,称不上是约定的呼喊,为什么――、

「啊真是的,都没有什么进展。总之,最后看到尤里乌斯的地方……」

「――ぁ」

艾莉多娜感到越来越焦虑,设法选择话语来继续对话。

看到了她的努力,昴屏住了呼吸。

该怎么办,一直感到很迷惑。

比起眼前的艾莉多娜,比起这种无可奈何的状况,突然发生了紧急的事态。

「――――」

注视着昴的艾莉多娜,她的背后――通道的对面,浮现出了红色的光点。

那是什么,昴被吸引了注意力。

红色的光点,漂浮在黑暗中,慢慢地移动,昴的黑色瞳孔被那个吸引了目光。

昴的直觉理解到了,那是『碰上了的视线』。

同时,碰上视线的存在,那个全身在昏暗中隐约可见。

与黑暗同化的黑色躯体,赤红的光点,异常发达的锐利的一对夹子,以及比起什么都要有特征性的猛然颤抖的尾针――、

「哈」

――无法想象的巨大的蝎子,把尾针朝向这边。

「昴!!」

那个尾巴摆动的瞬间,听到了旁边的碧翠丝的喊叫。

――光,席卷通路,冲击波把石制的四层激烈地击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