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格鲁斯・柯尼亚斯』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到底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啊。为什么我会遭到这种对待啊。把我当成谁了啊。我可是大罪司教『强欲』雷格鲁斯・科尔尼亚斯。这个世界上最完满的存在!最为坚定确立的个人!无论身心都毫无动摇因素的存在! 本应如此,为什么我非得遭到这种对待不可啊!开玩笑吧。别开玩笑了。无论哪个家伙都把如此不可理喻的事理所当然地接收着绝对有鬼了不是吗。那个男的也好那个女的也好那个骑士也好我稍微留了点情就恣意妄为,明明我要是认真起来的话他们一开始就粉身碎骨了却还在不自量力不是吗?在我看来为这样滑稽的误解感到羞耻都不值得所以说真讨厌啊和别人扯上关系什么的!烦人的庸俗的客气的可恶的可憎的淫贱的肤浅的愚蠢之徒们。我至今为止都做得这么好啊。多少年来数十年来一百多年来一直如此,做着比谁都忠诚的大罪司教。我最初被魔女因子选中得到这权能时,就把明明赚钱不多还酗酒的父亲和喋喋不休地每天每夜满腹牢骚的母亲和总是对我应得的一份虎视眈眈垂涎欲滴的贪婪的兄弟们全都杀光了,老像是用轻蔑的目光看我村里的家伙们也是、把我硬塞到这种无可救药的村子和人家里的镇上的家伙们也是、说到底把这种镇子和村子放置不管的无能之辈治理的国家中的家伙们也是全部杀得七零八落,全部消灭殆尽后我终于找到了活出自己的生存方式!什么都是不需要的啊。无论什么都只是烦人罢了啊。我已经完满了啊。并不是没拥有过。是不曾需要过啊。强加于人的混 蛋渣滓们,我什么都不需要啊。明明如此还要给我什么的话,言外之意就是说在旁观者看来在你们丫的看来是残缺的不足的可悲的可怜的存在对吧。把强加给我不需要之物的家伙们全部赶尽杀绝,让这世界上只剩对完满的我什么都不说的人就好了。无论哪个家伙都擅自说东说西,混 蛋。哪有谁有可怜我的权利啊。哪有谁有可怜我和让我绝望的权利啊。哪有谁有资格对我做这种事啊。我什么都不需要也不奢求。明明赚钱不多还酗酒又偶尔给我买礼物的父亲就是渣滓去死吧。每天每夜满腹牢骚还反复地说麻烦你了抱歉这种理所当然的话的母亲就是渣滓去死吧。虽然对我应得的一份虎视眈眈垂涎欲滴却在我把碗打翻的时候把自己的份分给我的贪婪的兄弟们就是渣滓去死吧。停下吧混 球们,擅自对我温柔什么的。对我温柔什么的是看不起我啊还是瞧不起我啊。瞧不起他人的家伙就是渣滓,岂止他人连家人都瞧不起的家伙们更是不配做人被蔑视也是活该。死也是活该。我没有错。什么错都没有。你们才错了。是你们是你们对我对我对我怜悯同情把我孤立的。自己好好感受一下被当成世界上一番最无可奈何的存在的感觉吧。我的身边只有不会可怜我的家伙就好。把令我被可怜的理由从这个世界上全部消灭就好。我听到笑声了。你们在看着我吧。看着我在笑吧。我有哪里可笑了。你们在看着我的什么笑。无论哪一个都是喋喋不休的、明明什么力量都没有却尽逞口舌之能的渣滓。为什么我非得被这种渣滓弄得如此心碎啊。别站在我面前别阻挠我别可怜我可怜的不是我而是你们丫的啊既无力又无知明明如此还『强欲』!为了满足残缺的自身不得不一辈子爬来爬去的你们丫的才是贪婪得可怜!我可不一样我才不是这样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求的我比残缺的你们高等。别可怜我。明明实际上在羡慕我嫉妒我憧憬我,却因为遥不可及在这里嘴硬而已。对的吧是这样的吧肯定是这样的吧。等等,等下,等下啊。不要啊。别看着我别叫我的名字别说关于我的话。好话也好坏话也好都停下,别盯着我不放。别我放一边不要管。作为个体完满了的话明明最终心就不会被践踏完事了为什么你们丫的要来接触我啊。根本无法理解啊。你丫跟我完全是陌路人啊。冒着风险寻求回报的赚头什么的不管怎么想都是不合情理不合理的错误的。你们脑子有病。冷静下来想想就应该懂了。我以外所有的人类都只是不明事理的糊涂虫。渴求他人什么的这才是无益的无为的无意义的事情这很好懂的吧。你们丫的死心眼地反反复复说着的爱啊恋啊友情啊信赖啊什么的全部都是幻想啊生殖行为什么的可是最不愉快的事情了。简直莫明其妙。到底为了什么而做啊。即便用伴侣啊孩子啊家人啊之类的言辞粉饰也还是与己无关的存在吧这种家伙是死是活干我何事。那些家伙活着而我死了的话我就结束了。那些家伙死了而我活着的话就只有我存续下去。爱和恋只会让人无法独立。人原本就是孤零零的而已。我顾虑着重视幻想的人而找了伴侣,被别人瞧不起的话就太愚蠢了所以才搜集外表端正的女性,为了不至于被选择的对象背叛(绿了)所以专挑处女,在此之上还要向我索求什么啊。少给我自顾自地说话。侵害我到如此地步,还要向我索求什么。竟然到了这个地步!思想扭曲到这个地步!侵害我到如此地步,还要向我索求什么啊。究竟做到什么地步我才能最终不被怜悯啊。世界上最可怜什么的!想和喜欢的对象结合什么的被卑劣庸俗的『强欲』支配的婊 子所说的怎么可能有道理啊!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啦--啊!!」

向上,向上,挟着疾风,雷格鲁斯的身体朝着夜空飞去。

在胯下受到冲击的瞬间,雷格鲁斯发动了『狮子的心脏』,停止自己的心跳进入了无敌状态。结果,虽然将斩击的伤害无效化了--.

「咳、咳噗--っ!」

雷格鲁斯喘着气,在因剧痛而模糊的视野中呻吟着。

雷格鲁斯连带心脏停止时间,最长只能维持五秒。虽然在此期间,可以毫无问题地像把『狮子的心脏』交付给新娘时一样行动,但在此之上还奢求停止的话雷格鲁斯的肉体就无法从停止中恢复了。

再加上『狮子的心脏』解除后、一直以来停止着的心脏突然重新跳动的痛苦也是逃不过的。疼痛和苦楚什么的,有一百多年没尝到过了。

「开玩,笑……っ」

如同咯血般痛苦地吐露着憎恶,上升的雷格鲁斯已经话都说不利索了。被打飞的肉体不得自由,不知究竟灌注了多少威力的向上飞的势头毫不衰减,到达了可以鸟瞰都市普利斯特拉的高度。

水门都市普利斯特拉--看到在那里,可以补上新娘的空席这条『福音』的记述的时候,明明心中只有庆幸来着。

「这种……鬼一样的展开啊啊啊啊!!」

费尽那般辛苦搜罗而来的新娘全都失去了,连身为『强欲』的地位都被动摇,被只有嘴皮子功夫厉害的臭小鬼辱骂,又被理应初次见面的可耻女人怜悯了。

再没有如此的屈辱。从不记得有尝过如此的耻辱。自己不正是因为不想尝到这种烦人的感情,才当了大罪司教吗。明明如此还遭到这种对待,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ッ!」

不用想着手下留情。展露慈悲也到此为止了。这跟对手看穿了『狮子的心脏』的权能,或者那个超乎常人的剑圣都没有关系。

只要有停止心脏的五秒,雷格鲁斯想杀那些家伙多少次都行。因为不想看见绝望的表情、听见临终的叫喊,所以才没有硬要干。

借由『狮子的心脏』的效果处于无敌状态时,雷格鲁斯如果有意的话可以无视世界上所有的物理法则行动。可以快到把风甩在身后,在以常识无法衡量的程度的一刹那,用世人无法想象的压倒性的力量,把那些家伙化为亡骸。

只要靠『强欲』的权能让自己上到高空,从那里朝着城市撒沙便足够歼灭他们了。虽然其他的大罪司教也来到了这座城市,但自己才不管那些家伙是死是活。在现在这个瞬间,洗刷自己的这份屈辱才是最重要的事。要让那些夸耀胜利的低能们的神色涂满恐怖。

等这无聊的上升势头停下,往地面回落时就是那些家伙的死期。在此之前充其量,只让他们为表面的胜利激动一下的话--.

「--啊咯っ!?」

持续念叨着恨意的雷格鲁斯,背后受到冲击而发出悲鸣。

从旁看去就会发现雷格鲁斯的上升势头陡然停止,被强行钉在空中。就仿佛被天上的什么东西,拿脚踩在那里的感觉。

「如果是正常的决斗的话,在对手失去战意的时间点我也就收剑了呢。」

这声音的主人脚踏着趴在空中的雷格鲁斯的背上,悠然自得地放话道。

踩着自己的后背立于空中的存在是什么人,雷格鲁斯一瞬间明白了。在明白的同时战栗起来。要知道,现在这位置可是高到什么地步啊。

比被自己打上天的雷格鲁斯还快,他究竟是如何抵达如此高度的。

「虽说无意自夸,但我对弹跳力还是颇有自信的。我还曾经从地上跳起、乘上在云上飞翔的飞龙的背脊呢。」

「怪、物混 账……!」

「没错呢。我是狩猎怪物的怪物。--你也是,到了接受命运的时候了。」

莱因哈鲁特的脚离开了他的后背。

话音刚落,雷格鲁斯便感受到了斗气。至今为止的生涯中,尽管屡屡与强者交战,雷格鲁斯却一丁点东西都没学到。

即使是这样的他,也靠着打着哈欠面对前来交锋的强者们攻击的开始、有自觉的记忆中已一点不剩的范围,靠着这份记忆雷格鲁斯反应过来。

--『狮子的心脏』发动,与此同时攻击来临。

「噢,啊啊啊啊啊--!!」

朝着雷格鲁斯的背正中心,莱因哈鲁特挥下一记手刀。

雷格鲁斯受到甚至远比名刀锋利的斩击,然而他顶着无敌化的效果接下冲击,随后一口气朝下砸去。

迅速地逼近地面,雷格鲁斯以脸撞上了石板地。但是,『狮子的心脏』的效果持续着,身体如同被吞没一般挖穿了地面。

雷格鲁斯的身体笔直穿透了石板地,穿过坚硬的岩盘侵入大地。毫无抵抗地持续着对地面的挖掘作业的同时,雷格鲁斯突然注意到了。

如果像这样势头不减的话,自己的身体就会一直掉到大地最底层。从没想到过大地有没有最底层。但是,这个世界的大地是有尽头的。四方都被大瀑布包围的这个世界,尽头有着大瀑布落下的洪流。

以现在的状态一直落下的话,自己最后会到达那里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容……咕っ!?」

正如字面意思,无底的恐怖让雷格鲁斯屏住了呼吸,这时心脏的极限到了。

五秒已经过了。危机信号大声作响,雷格鲁斯对自己该下的判断迷惑起来。把心脏在自己体内停止五秒以上,这种事情不可行。最大能有多少秒,十秒恐怕做不到吧。而且即便延长时间,也只是加长挖进的距离而已。

可是现在,在潜向地底的状态下要是解除能力的话会怎样。

--没有烦恼的时间了。心脏停过头死掉什么的,再蠢也要有个限度。

「唔,唔呜呜呜、唔呜呜呜呜--!!」

咬紧牙关迎接即将袭来的震动,雷格鲁斯坚定了觉悟。

听进了强烈要求重新跳动的心脏的声音,雷格鲁斯将『狮子的心脏』的效力解除,无敌化解开,肉体的强度和物理法制恢复原样--

「卟哦呃--ッ!?」

全身的,骨头,碎裂四散。

紧接着冲击便毫不留情地袭向雷格鲁斯的肉体。

这是理所当然的。雷格鲁斯的身体可是以远高于自由落体的速度钻入地面,势头丝毫不减地钻进了土中。之所以身体没有落得七零八落,不过是因为挖进来的地下没有散开的空间而已。

不过,虽然不会往左右散开但上下就不一样了。

「啊、啊噢(声音变弱)……」

发出空洞的声音,雷格鲁斯完全破碎的眼睛里流出了血泪。冲击纵向贯通了雷格鲁斯的肉体,把它完全破坏掉了。

毫不夸张地受到比全身骨骼粉碎更严重的损伤,肚子里面的脏腑也松松垮垮地绞成一团。原本什么都弄不脏的白发沾满了血和泥,丧失机能的下腹部失禁而屎尿齐流。

存在于此的,已经是失去人形的肉块了。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肉块仍有一息尚存。

「噢,啊啊唔(轻声)……」

无比倔强的对生的执着--不,这已经不是执着而应该称为怨念了。

这并非渴望生存的执着。存在的仅仅是,对留在上方的生者的怨嗟。到了如此地步仍然让其动起来的,是空洞的虚荣心。

我要是、动真格的话,你们丫的--仅此而已。

「哎噢,呜啧(轻声)」

但是,不能侮辱这份执念。

耗尽一生仅仅追求不被怜悯的存在,经过超过百年的敲打消磨那恶劣的本性也丝毫无损,为自身的生存做着最合适的判断。

极端地、重复短时间使用『狮子的心脏』,雷格鲁斯挖掘着大地。进入无敌化状态的话,肉体的损伤就毫无关系了。在没有痛感的状态下,即便活动受伤的身体也不会受到损害。雷格鲁斯用空手,不停挖着土。

头下脚上埋在土里的身体,在挖出来的圆形空间中调了个个儿。头朝上之后,就只需要慢慢地挖掘前进往地上爬即可。一旦上到地面上恐怕会看见那些自作多情忘乎所以的蛆虫们,正为打倒了雷格鲁斯而飘飘然手舞足蹈着吧。

无法原谅。不可能原谅。

被侮辱、被轻视、被怜悯是比什么都难忍的痛苦。在自己活着时的诽谤中伤自不用说,即便死后也不能容许。啊啊,对了。直截了当地动手就好了。看到的家伙也好没看到的家伙也好,全都杀干净的话就谁都无法说自己的坏话了。最开始就这么做的话就好了。这回再不会犯错了。回到地面上,杀掉那三人,这就是全部了。

「----」

已经无法发出声音,雷格鲁斯化憎恨为力量持续挖掘着地面。

上到地上时,要好好欣赏对认真起来的自己乞求饶命的那些家伙的模样。尤其是一直蔑视自己的那个女的,唯有她非得尽情侮辱一番才行。第七十九号妻子,原本预订成为她的女的。说到底应该补上这个空位的女人,原本应该是住在寂静的森林里的精灵女性,在那里可恨的贝特鲁吉乌斯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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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起来了。现在,想起来了。

那个女的!是那个女的。不对,是那时的小孩!

前去接聘七十九号时,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叫唤的那个小鬼!那时的小鬼,长成了如今的那女孩!

见到那个女的第一眼后,便打算把那个空位给她的理由现在明白了。很简单的事。既然是作为母亲的代替,让那位女儿占这个位置是理所当然的。

那可是深爱着轻蔑我的七十九号、和愚蠢之徒贝特鲁吉乌斯的小鬼啊。为何没有早点发现。不,亏得现在发现了。

毫无察觉地就杀了他们的话,心里绝对无法痛快。正因为现在清楚地意识到了那些家伙的罪过,才有杀死他们的价值。才有报复这份屈辱的成就感。才有久违地感受到的,满足欲望的意义。

看我玷污她,七十九号。看我夺走她,贝特鲁吉乌斯。

把你们珍爱的、怜悯同情我的,那个女孩。

「啊(小声),嘻嘻(大声)っ」

喉咙深处冲动上涌,雷格鲁斯因欢喜而激动起来。

他用掉光牙齿、双唇破碎的嘴笑着。活下去的希望涌现出来。感到了把侮辱了自己的那些家伙拼死留存下来的东西,就此摘除的那份喜悦。

往上爬,往上爬,往上爬,然后--.

「--?」

向上掘进的雷格鲁斯,突然感觉到指尖触碰到了什么。他抽回已经不知何处是指头的右手,用已经失明的眼睛看着成了血和泥的一坨的它。表面隐隐约约地,被不是血的东西润湿了。

他试着舔了舔。虽然有些许苦涩的泥味儿,但看来是水。

水。是水。明白这是水后,雷格鲁斯立刻觉得喉咙干渴。一滴可不够。想要能舒缓喉咙、灌满肚子的水。『狮子的心脏』的效果中断,时间流逝重返肉体的雷格鲁斯,度过了近百年的空白后再度寻求饮食的机会。

现在只要有水就好。其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滋味。这么想之后,紧接着如雷格鲁斯所愿,水汩汩地从头上方流了下来。

他啜饮着这有些泥土味的水。即便嘴里牙齿掉光、舌头也烂掉,毫无止境地冒着血,水也确实很好喝。好满足。有这样的感觉。

--流进来的水量一下子增大,紧接着掘进的雷格鲁斯的身体再次落回最下层。

「啊,呜,噢啊?」(声音在最后一个音节变大)

流下来了。流进来了。在无处可逃的土中,水汩汩不绝地涌进来。

这是在没有多余空间的地面下。一眨眼的工夫,雷格鲁斯的身体沉进了水中,失去了行动自由。

--雷格鲁斯恐怕直到此刻,都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吧。

这是从他头顶上、都市普利斯特拉的河道中流出来的水。

因为莱因哈鲁特的一击,雷格鲁斯撞穿街道钻进了地面。朝着他拿自己的身体做出来的朝向地下的坑道,他本人破坏的、四散恒流的河道的水关了进去。它毫不停息地袭向雷格鲁斯,将凶人淹没。

就仿佛表达着因为美丽的街景被破坏,都市和其中的住民们的愤怒。

「咳哦,噗啊っ」

不用说,此刻正溺水的雷格鲁斯自然注意不到这点。

在土中受着灌水之刑的雷格鲁斯,被直灌进肺里的水的压力弄得恐慌,拼命挣扎着。然而,在土中并没有能挣扎的空间。他能做的只是在污泥之中团成一团、用『狮子的心脏』护住自己。

在发动『狮子的心脏』期间,不会感受到呼吸困难。被破坏的肉体的痛苦也是如此。

但是,『狮子的心脏』只能持续五秒。一旦感觉到心脏到了极限的话,对死亡的恐惧将让雷格鲁斯再次受到灌水之刑并将他拖回地狱。

死亡诱因交替着到来。

无论哪边都不该选。无论哪边都不得不排除。然而,对雷格鲁斯而言毫无办法。存在的只有对这不讲理状况的怨恨。

时间限制消失了。

即便可以反复使用『狮子的心脏,但呼吸可没法如此。而且『狮子的心脏』想要重新使用,必须要隔上数秒。

心跳停止。

溺死。

心跳停止。

溺死。

心跳停止--.

溺死--.

让人觉得仿佛无限地持续着,疼痛与苦楚毫无尽头毫不间断。

雷格鲁斯张开了嘴。水、泥一起灌入张开的嘴中。被这些反复强暴着肺和内脏,雷格鲁斯叫了出来。用不成声的声音持续喊叫着。

没有回应。他的身边,谁都没有。

即便如此还是持续叫唤着。这叫声中,倾注了希望世界上的人类全部死掉的恨意。

在自己死了之后,被嘲笑什么的可敬谢不敏。

让那个女孩,为报了母亲和贝特鲁吉乌斯的仇而欢欣鼓舞也敬谢不敏。

那个女孩因雷格鲁斯的死而喜悦,蹦蹦跳跳地感激着什么的光想想就要吐出来了。

人生的目标、活下去的动力,将之完成时会大快人心是肯定的。

因为雷格鲁斯的死自己的人生动了起来、放出光彩,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话是不会错的。

因这不对头、完全背离、全然不合理的喜悦,让那个女孩满足了什么的不可忍受。

自己的死,对那个女孩的心有大大的影响--ang.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雷格鲁斯・科尔尼亚斯撞碎石阶,没入了土中。

朝着凶人用自己的身体挖出来的墓穴,水门都市的水大量灌入。不知道那个凶人究竟沉了多深。但是,考虑到权能的界限的话,一直穿到世界的另一头--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十有八九,在底下的某处效果耗尽,他就那样被势头压碎了。即便没有就此被压碎,灌进去的水也绝不会让凶人逃脱。

沉溺于强大权能的凶人,最终被自己破坏的都市作为回敬溺死了。

「……爱蜜莉娅碳,一脸耿耿于怀的表情呢。」

爱蜜莉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雷格鲁斯沉进去的洞穴。看到她的侧脸上挂着些许哀愁,昴对此发声道。

对那个凶人,丝毫没有应该同情之处。虽说这一点爱蜜莉娅理应也有同感,对他在地下的下场不会感到心痛才对--.

「虽然爱蜜莉娅碳很温柔是好事,但我觉得对这种家伙都分一份的话就不对了哟。无可救药的家伙,确实是有的啊。」

「……谢谢你担心我。但是,不对哟。并不是这样。」

「嗯?」

对出言关心的昴,爱蜜莉娅缓缓地左右摇了摇头。

随后她沉默了半晌,低垂下缀着长长睫毛的眼睛的同时--

「雷格鲁斯,好像……我在最开始跟他打照面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遇见过他。」

「不是初次相遇吗?那样的话,是什么时候」

「这个呢,想不起来了」

面对昴的询问,爱蜜莉娅疑惑地歪歪头。

奇妙的是,这和没入土中的雷格鲁斯的叫喊恰好在同一时机。

凶人用传达不到的叫喊,期冀爱蜜莉娅不会因自己的死而欢呼雀跃。

母亲的死和恩人的发疯、自己的存在和这两者都密切相关。作为对少女而言是恐怕无法忘怀的人生转折,他不希望她因自己的死而心满意足。

这样的凶人的、无法传达到地上的临终的愿望。

「--雷格鲁斯,究竟跟我在哪里见过呢?」

雷格鲁斯・科尔尼亚斯,对爱蜜莉娅什么影响也没留下。

以这种讽刺的形式,确切地实现了。

作者的话:

应该向自己复仇的对手,自己在她心中什么都没留下。

是否觉得他可怜,还请读者自有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