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自己的地狱』
「――――」
——面对着体验过【死亡回归】后,在眼前不远处抱头痛哭起来的少女,菜月・昴则是低头凝视自己的掌心。
被她“怪物”的叫着,可心里也没有因为她的辱骂而感到受伤。
头脑稍微变得有点奇怪。明明以前并不能忍受别人这样叫,可现在被她这样叫着也还是接受了。
昴他自己,其实也是经历过多次死亡。
也不是从多次死亡中得到某种经验或有了非同寻常的觉悟。一直都只不过是,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过来而已。
如果不想让自己以外的朋友、熟人、不知道长相和名字的人,重要的伙伴以及喜欢的人遇到比死还要痛苦的事情,就只能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然后——
【——啊啊,我还真是挺厉害的啊,菜月・昴】
握紧凝视着的手掌,昴打心底里赞美着自己。
以前也曾有着用不切实际、轻描淡写的方式云淡风轻的称赞过自己。
也有为了安慰自己,或者鼓舞自己,而说过类似的语言来自我加油。
可是,现在的赞美却与以往不同。
而是客观的,经过观察了解名为菜月・昴这一存在的【记忆】与【实感】后,对他能一直坚持走这样一条道路到现在表示赞美。
【哟嚯。其实还是挺出乎意料的呐,我这,不是挺了不起的嘛】
并且,这也是对于回到异世界召唤之初没有【记忆】,通过解读【死者之书】而到达目前这情况的【菜月・昴】的称赞。
从刚来到异世界懵懂无知的状态,仅仅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就已经拥有可以匹敌昴在积累一年以上【死】的经验,也能够很好地不忘初心。
也得幸于此,丢失掉的异世界【记忆】与之后的这一段【记忆】,才能够融合在一起。
【梅莉的事情,夏乌拉的事情,都交给我吧,这些原本就是我的任务】
杀人成瘾,未来被黑暗笼罩的梅莉。
从四百年的等待中解放,想持续幸福现状的夏乌拉。
【拉姆和尤里乌斯也是,还真是在无理取闹的乱来呐。只让他们两个人战斗什么的,对他们来说不是很过分的事情嘛】
平常总是能做出最优解,比谁都要可靠又深谋远虑的拉姆。
失去作为精灵剑士的凭依,依旧秉持信念握紧剑刃的尤里乌斯。
【碧翠丝和艾莉多娜也是,净是给她们添麻烦。真是的,我这个家伙...】
能够奉献出身心的支撑着昴,比谁都要早先察觉到昴已经到达心灵崩溃临界的碧翠丝。
面对失去记忆后最可能带来危险的昴,在最后也选择宽恕的艾莉多娜。
【————】
还有就是,即使是失去【记忆】,不管重复多少次,多少回,果然都会被你给引导,继续地回到这条道路上。
更何况我也想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行。我不得不这么做。也没办法考虑其它的办法。
仅仅只是这样,你对我来说就已经是——
【——E・M・T】 (译注:“爱蜜莉娅真是个天使”的简写)
将对她的那份珍视同爱以及确实的安心轻轻说出,昴将头抬起。
随后,看向仍在捂着脸,颤抖着的路伊。
【喂】
【咿っ!】
【...我没有这么吓人吧】
看到她被自己的呼喊惊吓到,昴用手指挠了挠脸颊。
她从外表上看起来很稚嫩。这样娇小的少女因恐惧而颤抖着,她拼命地拒绝着外界的样子令人感到心痛。
她似乎天生就拥有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伸出手来去安抚的这种虚幻而又脆弱的特性。
这一定是,为了能让对方放下警戒,而可以成功潜入对方内心的天赋。
——不过她像纯白无瑕的宝石的这个特性有可能是被强制磨练出来的也说不定。
不了解世界的路伊・阿尔尼普,是一个像纯白无瑕的婴儿那般的东西。
可是——
【——路伊・阿尔尼普,是你输了】
——菜月・昴,并没有宽恕像婴儿般垂泪的路伊・阿尔尼普。
【————】
听到这从正面宣示着的败北证明,路伊凝然不动的睁开眼睛。
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如滴入白纸的墨水般扩散,昴的内心却是一片风平浪静不为所动。
人生在世,许多事情并不能说仅仅只是因为不知道就能够去做的。而且,路伊和她的兄弟们所做的行为,都是些绝对不能容忍的邪魔歪道。
她并不是没有机会去了解。她应该有能够通过其他人的【记忆】,去了解及接触喜怒哀乐,善恶好坏的机会才对。
然而,她学习到的,却不是仁慈和善地对待他人,而是更为丑恶黑暗的欲望,去践踏他人的努力,他人的人生,对他们的人生感到不屑并以此为精神食粮来手舞足蹈。
也有可能是她老师的责任。而她的哥哥们,则是她人生里坏的榜样。
可是,她却一次都没有想要利用回到外面世界的机会去改过自新。
【既然你也有我的一部分记忆的话你应该也会懂得。你们....头顶大罪司教之名,那便是和七宗罪有着共通之处。就是那个啊,中二病们专门喜欢用的幻想出来的那个词语【七宗罪】,只不过呐,与此同时不是也还有着【七美德】嘛】
七宗罪分别是——【傲慢】【嫉妒】【愤怒】【暴食】【怠惰】【色欲】【强欲】
而七美德则是——【思虑】【勇气】【节制】【正义】【信仰】【希望】【爱】
如果七宗罪是伴随着人生下来就有的宿业,那么,为了让背负着其中之罪的人们与其他人和睦相处,就绝不能违背及遗忘这七美德的约束。
正是因为大家相互尊重,人与人之间才得以共同生存。
【但是,你们....你,却侵犯了这一规则】
所以,大罪司教的路伊・阿尔尼普是无法被原谅的罪大恶极之人。
【咿、咿、咿....】
怯怯懦懦畏缩着的路伊被昴的言语所打击到,像是感觉到痛苦一样更加地颤抖。
他人、及世界上的事物的举手投足都让自己感到恐惧。那种感觉其实昴也深有体会。
在品尝着【死亡回归】带来的那异次元般的感觉,不知道该如果跨越【死】以及突破闭塞的现状之时,就连那风吹动枯叶所响起的沙沙声都像是性命要被夺取的前奏。
现在还仍对那份直入灵魂的痛苦刻骨铭心的昴闭上眼
然后
【路伊・阿尔尼普,你已经输了】
【————】
【所以,你就认命的承认这一点把你吃掉的记忆都给解放吧】
再一次地,昴像是要让她清楚地明白败北一样重复着路伊失败的事实。同时对着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陷入沉默的少女,提出这样的要求。
昴自己的【记忆】得以回归,其实是依靠失去记忆的菜月・昴和之前被夺走记忆的菜月・昴再一次的相遇——通过【死者之书】,以再次体验异世界发生的事情这样的形式,描绘出以前所经历过的种种。
被夺走的【记忆】,以通过【死者之书】再一次体验的形式恢复。
结果就是,失去【记忆】前后的两个菜月・昴实现统一,融合在一起之后以全新的菜月・昴地形象成功地再次登场。
而复原的昴,把化身魔女因子进入到昴体内的路伊给当作异物强制地排出。只不过也正是因于此,昴亲眼目睹到她能把她所夺走的【记忆】自由地玩弄于鼓掌,随心所欲的摆弄。
如果这能够作用在帮助其他人恢复的话,或许就能当作救助那些【记忆】、【名字】被夺走的人们的手段。
【我们呐,虽然说过想对那些记忆做什么都可以做到。那样的事情也许....】
出于她的自负以及自尊心,就连把魔女因子分离成两部分这样的绝技都能做到。
既然她都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想必只是解除自身权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假若她,能实现的话,说不定就能够——
——就能够让【记忆】及【存在】被夺走的人们,让雷姆,恢复过来。
【既然如此,你就把你至今为止吃掉的所有人都给全部解放出来啊。这样的话....】
【.....就算我这么做了,你又会怎么样呢?】
【——】
对着渐渐激动起来的昴,路伊则打断了他的话。
路伊依旧是抱着膝盖,就像是被她长长的金色头发包裹着,蜷缩在白色的地板上,她只是从头发的缝隙中凝视着雄狮。
而那双眼睛里寄宿的,则是遍布着的清一色恐惧。
【.....就算我这么做了,你又会怎么样呢?】
反复地,路伊又抛出这个问题。
一瞬间,昴被路伊这样的反应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面对着想要谈话的她昴马上又重整态势。
毕竟相比把她吓坏而无法交谈,这样的方式要好得多。
应该和她从正面进行对话,以此去寻找能改变现状的妥协方案。
【你把你吃掉的,那许多的人全都给解放掉吧。就算是已死之人,【名字】回归也能够恢复他们应有的名誉。而还活着的人们,就能够和他们的家人再会。如果你能够这样做的话,我就把你....】
【——你就会放过我们嘛?我这样做,哥哥就能放过我们嘛?会放过我们嘛?】
然而话语再一次被打断,昴显得很不高兴。
路伊观察着昴的反应,张开她长着锐利牙齿的嘴说道。
【你不会这么做吧!你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路伊猛然地抬起头,睁大她闪烁着的眼睛,叫喊道。
昴望着她的双眼,她眼里面寄宿着的恐惧仍未消散,隐隐地透露出一股暗淡光芒,同时路伊的身体也在前后的摇摆着。
【不会的!你不会,不会的吧,我想你是不会放过我的,就因为你不会放过我,让我更知道你不会,总而言之!哥哥你不会放过我们!绝对绝对不会!因为】
【——】
【哥哥,你会消灭自己的敌人的吧!到最后的最后一定会击溃你的敌人吧!彻底地粉碎掉!把对手弄得体无完肤!会像把游戏给完美的通关一样吧!你能做到这种事情吧!更何况你也没有不这样做的理由吧!而且也没有不这样做的意义!】
就像是突然听到一个很搞笑的笑话一样,路伊的感情化作语言从沉寂中爆发。
路伊那样激动的身影表情,在昴看来很遥远,很渺小。
路伊像是想笑,想生气,想悲伤,她脸上的表情变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昴对她这全然不是恐惧的表现而感到困惑、迷惑,悲哀。
【————】
然而想必路伊宣泄情感的每一个动作全都是和【恐惧】联系在一起的吧。
想要变得喜悦,变得愤怒,变得悲伤其实都完全变得无关紧要。毕竟已经明白所有的做法到最后带来的只会有持续地【恐惧】,那到底又应该如何喜悦,为何愤怒,为何悲伤为好。
即使是想要去相信美好,而其结局也必定是会通向【恐惧】。
昴深刻地认识到路伊对这个世界的拒绝。对她来说这仿佛就像是全世界都在诅咒她,然后陷入到疑神疑鬼的自我猜忌风暴之中,最后犹如身处封印一般作茧自缚难以动弹。
因为那是菜月・昴也曾体验过的名为自己的地狱。
昴之所以能够从那毫无一物的地狱中脱身而出,一定,是有着谁在握着昴的手,而她们手中的那份温暖让昴得以从那个地狱中逃离。
那是,来到异世界后第一个将昴身心拯救的银发少女。
那是,被所有人背叛时依旧保护着昴穿着礼服的少女。
那是,在昴放弃所有时温柔地慰藉其伤口的蓝发少女。
——这些便是,菜月・昴至今没有被囚困在地狱的理由。
【————】
然而目前沉溺与恐惧之中的路伊・阿尔尼普却没有着能让她依靠心灵的地方。
也因为这样,她,并没有办法克服【恐惧】。——【死亡回归】就像是一场噩梦,就像是将人拖入无法逃脱的地狱般的诅咒。
虽然是一些陈词滥调,可人是无法独自生存的。因此,要想拯救被【恐惧】所束缚囚禁的的她,就必须要有人向她伸出援助的手。
可是———
【——我,是不会拯救你的】
——昴他,无法将手伸向路伊・阿尔尼普。
【——啊】
【我,是不会救你的。也不觉得你很可怜】
路伊・阿尔尼普,是【暴食】大罪司教,是待在白色世界里对【灵魂】的亵渎者。
无论她摆出一副多么楚楚可怜的样子,氤氲出多么悲哀伤感的气氛,表现出引起人们保护欲的态度,昴都无法原谅她。
大罪司教是犯下难以容忍罪行的人——这是,菜月・昴得出的结论。
【更何况,无论我怎么说,想必也是无法拯救你的吧】
【咿】
因害怕而睁大眼睛的路伊眼里,充满着对昴的恐惧。
在这里,只有昴能够理解她所拥有着的恐惧,然而昴却是让她感到恐惧的罪魁祸首。也就是说,她陷入到像莫比乌斯环一样的迷宫之中无法逃离。
随后,对着在她面前宣言着无法拯救你,也憎恨你的昴,路伊在这一无所有的纯白世界中向昴露出爪牙,拼命地想与昴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知道的...哥哥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毕竟我们有你的记忆!所以,对于哥哥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们也都知道...不过,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
【要把吃下去的东西还给你?我绝对不要!因为,这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食粮嘛!而且如果我连这个都没了,哥哥你肯定会把我们杀掉的!只要我不还给你,你就没办法把我们给杀掉!逆转了呀,全部都逆转过来了呀!!我们,要为了不被杀掉,就不能够把它们还给哥哥!所以啊!!!】
用着响亮的声音把话喊出来,路伊把手掌伸向昴。并没有什么能够拘束的东西从她雪白的小手中射出。可是,路伊的目的却从另一个方式实现。
渐渐地,昴视线中的世界变得虚幻扭曲,【记忆的回廊】开始产生变化。就像是回廊检测到异物的存在,开始排除异己,世界开始排斥昴的存在。
结局想必是,昴将会被从回廊中赶出——
【我已经,就连一秒都不想和哥哥待在同一个地方!从生理上感到拒绝!从生命上感到拒绝!从命运上感到拒绝!所以,给我消失吧!就让莱伊哥哥还是罗伊哥哥来吃哥哥好了!不管是哪个哥哥谁喜欢吃就吃好了!我就不要了!】
路伊最后的决定,是她最不喜欢然而却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那便是把昴赶出【记忆的回廊】,让他返回到现实。然后,将品尝昴的机会交给莱伊和罗伊,而不是由路伊自己来做昴的对手。
假如【暴食】大罪司教吃掉记忆时能够自由地选择共享或者不共享的话,那么路伊自然就能够与菜月・昴这道最坏最糟糕的食物划清界限。她的兄弟是否也有着同样的烦恼,现在不得而知。
【——唔】
看来想要让她把人们恢复的谈话是很难继续进行下去了。
没有取得任何能够恢复人们地线索,目前就连脚踩着地坚固地面都开始变得模糊,可昴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在这个【记忆的回廊】里,他是绝对的弱者。
【既然你,对我那么不满意的话...你自己来和我决个高下怎么样...】
【我不会随你的意思把记忆吐出来的!就算你把我们杀掉也没有用!就算你用【死亡回归】来教训我们我也不会!我绝对不会随你的愿!我要让莱伊哥哥和罗伊哥哥把你吃个干净!这才是,我所想要的胜利!!】
路伊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敌对心瞪视着依然想要交涉地昴。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办法改变她树立起的敌对意识。理解到这一点的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而后,昴用他黑色的眼眸,就像是要将路伊一览无余般直直地看着她。
【——咿】
【既然你的兄弟们,是你能依靠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好吧——那就由我来把你的最后一根稻草给斩断,我会让你加倍偿还回来的。给我好好记着,路伊・阿尔尼普】
昴伸出手指直指向胆怯颤抖着的路伊,继续说道
【不管是你厌恶的事亦或是痛苦的事,都将由你自己来承担——你休想从那死亡地【记忆】之中,逃开】
耻辱与后悔,都是铸就现在的自己所必不可缺的【记忆】。
那些所有都成为菜月・昴的食粮,一同造就出这个菜月・昴,这积累着许许多多遍的【死】才让昴能够到达目前的这个场所。
菜月・昴之所以厉害且有所建树,都是因为那些耻辱以及后悔,在背后驱使着他。
【话说回来,我也不能够,再这样丢脸下去了呀】
视界里的色彩逐渐变得复杂,那是不属于这方世界里的外面世界所拥有的景象,而在被从那白色世界赶出来的最后,昴嘟囔出一句话。
随而,【记忆的回廊】打开通往现实——
※ ※ ※ ※ ※ ※ ※ ※ ※ ※ ※ ※ ※ ※ ※ ※ ※ ※ ※ ※ ※ ※ ※
随后,看着那恐怖的狂人从【记忆的回廊】中消失,路伊・阿尔尼普颤抖着,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确信着自己还好好的生还着。
【啊,啊,啊....】
喉咙在震颤着,肺在震颤着,心脏在震颤着,就连整个灵魂都在震颤。
他简直就是个触目惊心的存在,让连渴望着他人【记忆】的路伊都难以理解。真正让人感到害怕地是他那异常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精神状态。
【为,什么....】
就连现在被他影响到的自己还能不能维持正常都无法确定。
可分离出魔女因子附身到他身上成为他一部分的路伊,却早以将他之前在异世界的【记忆】吞食得一干二净。之后再慢慢的让他通过咀嚼新的【记忆】,从中寻找教训以此成长。
然而让他在这之后,则是经过二十次【死】的尝试的锻造,才再次到达他原本应有的程度。这样的行为就像是在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地放着现成处理好的洋葱不要而重新再拿个新的洋葱将皮一层一层的剥下来。
如果是在还没体验过【死亡回归】之前,再慢慢的将他死亡的【记忆】分好份品尝,或许倒会因为是第一次经历感到兴奋不已,可现在感受到只有着超越理解的恐惧。
更何况,是为什么没能够,把他在【异世界召唤】之前的记忆给夺走呢。
【暴食】权能的力量本来是能够将对象从出生为止的所有【记忆】都给吃光才对,可为什么,作用在他身上却只能从记忆中夺走他到异世界这一年来的【记忆】。
简直就像是,欧德・拉古纳无法对他的【记忆】进行评价,还是对他的【记忆】感到忌讳,
又或者说是——
【——呐呐,你不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
在不经意间,应该是只有一人独自残存的【记忆的回廊】中响起声音,路伊惊讶的转过头。不过,这个疑问立马就出现答案。
站在回过头来的路伊面前的是——
【另一个我嘛....】
【是的喔,是另一个你。毕竟谁叫你抽到个坏签了呐,所以最后是我留下来等着。到底会是我们中的谁变成哥哥的一部分然后去加入到最棒的人生体验中呐,你有好好地完成事先准备嘛?你是来告诉我这件事情的嘛?】
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路伊微笑的是与她自己一分为二的存在——【路伊】
本来,只有一个整体的魔女因子被一分为二,对于一个人来说就像是【灵魂】被分割开来,也可以说她是另一个自己。
让这样的行为变得可能,恐怕是她并不害怕她自己出现毛病,不过很大程度上最重要的原因也是源于她只是一个没有肉体的【灵魂】。
不过那个,已经分离出来的【路伊】和路伊不一样,她并没能够共享地体验到那份体验。也因此,【路伊】那露骨的像是嘲笑的笑容,让路伊在心理上产生出微妙的距离感。
【——?话说回来,另一个我呀。你不要摆出那样的表情嘛。首先是,哥哥到哪里去了?你都在这里,不就是代表着他又再次进到【死者之书】嘛?】
【————】
【而且,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蹲在哪里?为什么蜷缩着?呐,呐呐,你应该是把准备工作做好了吧?虽然我这边是失败了的,不过你应该是有把任务好好地完成的吧。真棒真棒,毕竟你很完美地进入到哥哥身体里了嘛。不过哥哥他,好像稍微有注意到喔。注意到我们进入他身体里面!】
欢呼雀跃到的鼓起掌来,【路伊】回想起与他那不能为外人道来的相遇。
当然,就算她不特意的说出来路伊也是知道这事的。
那个想着该如何去探寻对这个暴虐剑士的攻略方法,试着读雷德・阿斯特雷亚的【死者之书】的他,最后连接到【记忆的回廊】与他接触时聊的话。在那时候【路伊】她,再一次接触到已经忘掉异世界所有事情的他,想要贸然行动的她打算把他连同附带着的魔女因子直接给吃掉。
这样一来或许就能够把魔女因子统合在一起,同时顺便连同着他的权能一起夺过来,然而却被意想不到的存在妨碍而失败。
毕竟是真的没曾想到,竟然会被一个已经吃掉过的【记忆】出来搅局。
不过,现在回头想想,如果没有那个异端中途跳出来搅局的话,这个时候,路伊就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也说不定。
就能够和他————
【呐呐,到底怎么了呀,另一个我!再多说些话呀,说来让我听听呀!你看到的吧?听到的吧?闻到的吧?碰到的吧?他的人生是什么味道的呀?——通过菜月・昴的权能体验到了吧!】
【——你不要再提起他的名字了啊!】
【――ッ】
一直用着吵闹欢快语气说着话的【路伊】伸出手。在那只手腕触碰到的瞬间,路伊激动地挥出手腕将她的手给甩开。
狂暴地,粗鲁地,用尽力气地,尽一切可能地拒绝着她伸出的手,如字面所说,直接地扭转过半边身子去把手给拍掉。
【.....哈?】
理所当然的,理解这反应强烈的行为背后潜藏意义的【路伊】,脸上充满疑惑。
然而,就像是没有顾忌到露出这般反应的【路伊】,路伊像是不想让【他人】接触到一样抱紧自己的肩膀,厌恶地摇着头,到最后低下头来直视着下方。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你不要碰我!你不要过来!】
路伊对自己目前的所有感受都感到震惊。
但是,那些所有都不过只有她自己能够感受到。那是,和名为自己的地狱一样所有都不会背叛她且深深地影响着她。
路伊深深地理解到。站在自己面前,且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面容,积累着相同经验的【路伊】。
她本来应该是能够从【灵魂】深处理解自己的存在。
——然而现如今,对路伊来说她简直更像是个路人。
虽然不知道其他的路人究竟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可是却一定无法保护路伊。
他人随意的行为现在都有可能成为路伊的死因。都有可能会把并不想死的路伊给杀害。
【我不用你管!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啊!你不要再靠近我了啊!不要过来碰我!】
【————】
她依旧抱紧着自己的身体,只能作出同他对峙时的那些反应。
在这个不能够使用镜子的白色空间里,对会利用他人的【记忆】来塑造自己的路伊来说,更不如说,与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路伊】所带来的排斥感比其它的人更强。
而手被拍开的【路伊】,来回地看向一直在作出拒绝的路伊与自己被她挥开的手。
然后
【哈?你这是在干什么】
面对如此剧烈地表示拒绝的路伊,【路伊】握紧她被挥开的手。
看下处于下方的路伊,期望着她能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气愤地咬紧牙关发出响声。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这样做是什么意思。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又有什么样的打算,呐!?】
【咿ぃッ】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嘛!你,怎么了啊!?为什么你会,你会作出这样的反应!露出这样的态度!回答我啊!】
被拒绝的【路伊】变得激动起来,更加的靠近蜷缩着的路伊。随后她在被气势汹汹的话语吓着的路伊前蹲下身子,而后【路伊】伸手抓向半蹲着的路伊的头发。
然后通过抓住地头发将她的脸拉起,两张相同的面孔,缩短至能感受到到相互呼吸的距离。
【这不是很奇怪嘛。很奇怪,很奇怪呀,很奇怪吧,很奇怪呐,真的很奇怪啊,就是因为你很奇怪,或许只是因为你很奇怪,也都是因为你太奇怪,都是因为你这么奇怪才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
【我们的作战呢?计划不是已经顺利的实施了嘛?这样邪恶的计划不是已经成功了嘛?你不是已经以魔女因子的形式渗透进到哥哥的身体里了吗?你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哥哥他啊,都已经感到害怕了啊!你这不都已经可以让人觉得,像是【菜月・昴】最亲近的人了嘛!】
然而【路伊】口中的计划,现实进展也让路伊无可置否。
实际上,路伊和【路伊】的计划前期进行的还是很顺利的。路伊也附身至昴之中得以体验【死亡回归】,并以险恶的行动促进着昴与【菜月・昴】的分离。
之后,继续存留在【记忆的回廊】里的【路伊】,如果把路伊附身过的【菜月・昴】和另一个昴都给吃掉的话,就可以成功的夺取他的权能。发展到最后离成功也只不过剩一步之遥。
而且,即使这就算没能称心如意也还可以——
【——重新再来不管多少次,十回也好,百回也好!不是约定说好无论要挑战多少次都要把【死亡回归】给夺到手里的嘛!只不过是稍微有点小失败怎么了嘛!那我们再次把哥哥的【记忆】给夺走,再重头多来过几次不就好了嘛。之后我们再交换各自的任务,不管重复几次都好再重新开始吧!我们的失败,还可以挽回的啊!】
作为魔女因子同化附身的一方,和在【记忆的回廊】等待的一方,双方也还可以不厌其烦地相互交换角色的任务,一直到完全地将权能夺走为止。
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你却竟然说出拒绝你究竟是想怎么样啊!】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唔....!】
【路伊】使劲地,用力拉扯着她抓住的头发,路伊尖叫出痛苦且令人恐惧的悲鸣。而路伊也在挣扎反抗着推向【路伊】的胸前把她推开,让她摔坐到地板上。
彼此相互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浓浓不信任,白色的世界中则陷入令人心痛的沉默。僵持着,路伊依旧是一言不发,而【路伊】却瞪大眼睛说道。
【难不成....你是想一个人,独占那个权能嘛?】
【————】
【是你已经顺利地把【死亡回归】的权能拿到手,所以才赶紧地让哥哥消失不见,从而可以独自一人去享受这权能的吧?最后就把我,一脚踢开】
【不、不是这样的!】
路伊对说出这样令人惊讶,令人呆滞,令人厌恶的疑问的【路伊】狂叫不止。大声地解释着述说着绝没有那样的想法。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现在的她并不想要独占这份权能。
这种权能,要是能舍弃的话更是求之不得而不是想要将它夺取。然而,想要将它舍弃的这种想法却像是在异想天开,一切都无能为力。
因为这份体验过的回忆,没有其他人可以理解,只存在于【路伊・阿尔尼普】的【记忆】之中。自己的【记忆】不会被磨灭。也无法夺取。也无法将它从脑海中拿出来。
『不管是你厌恶的事亦或是痛苦的事,都将由你自己来承担——你休想从那死亡地【记忆】之中,逃开』
【咿】
这正是,不久之前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语。
是根据他自己的经验所得,是他已经走过的道路,是已经无法消除的事实。而现在他口中听来的那份经验也确确实实地再现出来,再现到【路伊・阿尔尼普】的身上。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允许....!】
想要变得幸福。想要让自己的人生中,充满幸福。
可是,横生出来这意料之外的枝节却掺杂进入到自己的人生之中,使路伊的——【心】,变得支离破碎,让她受到无法挽回的创伤。
可那样的,由于心灵上的磨损以及创伤而心生胆怯的路伊,【路伊】却无法理解。
【能够让我们变得幸福的方法,你是打算要把它独占是嘛!】
【不是的!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得啦!】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说的话!难不成,还是你想着要背叛我们嘛!真有你的,路伊!是这样的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恩恩,我已经知道了!】
【才不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心情!】
【不对,我知道的!因为,你和我是一样的嘛。是这样子的吧。为了要变得幸福而会不择手段,也没有办法去选择!毕竟幸福,是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的东西!】
【路伊】情绪激动地从地板上弹起,像是理解一样的在她单薄的胸前拍起手来。之后,将目光投向面容扭曲,声泪俱下地拒绝着的路伊。
【假如,我一不小心让你这恶毒的计划得逞会变成什么样?会变成就算我向已经取得【死亡回归】的你再作其它什么行动,都不过只像是鸡毛蒜皮般程度的小事而已一样举重若轻无关痛痒吧,都再也没有办法从你手里取得胜利吧!你可真厉害啊!是处心积虑过的啊!】
【不想死!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啊啊啊!】
【不要再说这样蹩脚的谎言了啊!不想死?为什么?又是怎么了?你不需要的话就交给我啊!你这多么肮脏的独占贪欲……你的这种行为真是令人作呕难以想象!】
【————】
被【路伊】,被应该是同一个存在的她给,亲口地否定了。
那一瞬间,路伊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中凭空出现一种声音,那是某种东西在干裂,在破碎,最后散落而产生的声音。
那到底是什么,在自己内心之中悄然出现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破碎产生的,她不得而知。
虽然对这声音不得而知,可是——
【——菜月・昴是只属于我的东西。你这个,偷腥猫】 (译注:【路伊】所说)
明明就对他的一无所知,就擅自居高临下的口气说话想去霸占他。
明明真正理解他的,只有我而已,却能旁若无人地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理解他的,就只有我而已。
【——清楚菜月・昴的只有我而已。你这个,笨蛋女】 (译注:路伊所说)
他很恐怖。他很讨厌。他很可恶。
所以————
【既然如此就让我也来品尝一下吧——!】 (译注:【路伊】所说)
飞身而出的【路伊】没再想多做二话就要去夺取这份,这份让路伊感到窒息痛苦的【记忆】。
可倘若这份记忆被夺走,对路伊・阿尔尼普来说就意味着——【死】
【死】,就意味着——意味着曾在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啊、啊啊啊啊啊啊——!!】 (译注:路伊所说)
叫喊着。叫喊着。叫喊着,叫喊着,叫喊着,不停地叫喊着。
叫喊声不绝于耳。叫喊声持续着,叫喊声扩散着,叫喊声提高着说出——
【——我不想死】 (译注:路伊所说)
这是一场悲壮,而又没有任何意义的纷争,在【记忆的回廊】之中上演。
这是没有任何人看见,也没有人关心的纷争。
已开始,亦或以结束的——没有胜利者的,一场纷争。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尝尝我拿手的冰魔法做出来的武器吧!!】
在说话的一瞬间,便握紧从掌心之中生成出的结晶,使劲地挥动。两边手里都有着用冰生成出来的长剑,其剑刃上的锋利远不是普通铁剑所能媲美。
虽然可以看出剑技水平仍是初识门庭,可身手却矫健非凡。冰剑在各个方向上灵活地挥动着,试图将对手的行动封锁,让其失去退路无所遁形,从而给予致命地一击。
可是——
【哈っ哈哈ァ!可以嘛!不过,就这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还不够啊!】
【——っ!】
将这一连串紧凑的攻击,通过在地面上翻滚而全都躲避过去的是长着半长不短头发的敌人
他露出尖锐的犬齿,以尖锐的视线瞪着这边,自称是【暴食】大罪司教的莱伊・巴登凯托斯。
一听到大罪司教的名字,胸口就会涌上一股烦人的厌恶。
那大约是一个月前,在水门都市普利斯提拉里和许多个大罪司教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有些事情已经结束,然而也有着许多事情没能有个眉目。总而言之不好的事情依旧是像山一样多。
而且产生出许多令人悲伤,惹人愤慨的回忆。
那些遗留下来的问题到现在也都还没有能够解决,也因如此,大家来到这个地方努力的寻找着解决方法。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做——!】
【为什么?你要问为什么嘛?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做呢?还要说为什么的啊?你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我又是为了什么要回答你的为什么这里的为什么呀!】
令谁都能够听出他话里轻浮的语气,就知道他并没有想要好好交谈的打算。
察觉到这一点的她,脸上充满着战斗的意愿。如果可以坐下来交涉的话,那样是最好的。可是,对方明显没有想要谈话的意向,那就不需要有任何的犹豫。
于是仍抱有着的一丝交涉想法,在这个瞬间里清楚地消失。
【——アイシクルライン】 (译注:咏唱魔法)
【哇喔】
随着咒语的咏唱,在架起冰剑的身影后方,空气冻结的声音此起彼伏。
无数锐利无比的冰柱结晶凝结遍布在空中,那便是,攻击已经准备完毕的证明。
然而,看着从生成到准备完成的莱伊却很有余裕,显得不紧不慢。对他的这幅表现生成结晶的主人并没有什么感想,随着气温的下降情绪起伏也变得平复而对他不抱任何感情,从而开始冰柱的连续攻击。
【————】
一息之间攻击而去的冰柱就算没有一百根,也有着相当接近数字的数量。
冰之结晶将这石造的通路给淹没,不管是地板,墙壁亦或是天花板都被波及而四处散漫飞舞着冰之粉尘,光是这因为温度下降而冒出白气的空气都能够直接地给人造成伤害。
可是——
【不好意思呀,姐姐。你这招我已经看腻了啊....虽然我也没和你说过就是了,可我是知道你这招了呀。我们啊,你看,有像是天才一样的能力嘛,都已经见过一次的攻击自然是不会奏效的嘛!】
他挥舞着绑在双手上的短剑,不断地抵挡着来自冰块猛烈的冲击。
其武器运用地娴熟程度以及摆在眼前的无伤事实令人窒息,可以知道这次攻击带来的成果是微乎其微。不过,就算是一次攻击不能成功的话,那就两次,三次,要是还不行的话就再继续攻击下去。
【你是不是在想着这样打不倒我那就再来百次好了?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这样的攻击就算是来上千次也没有用喔?】
【那,我就用一万次好了!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到大家的身边去的!】
【啊哈哈,还真是说出了个不得了的数字啊!哎呀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呀】
手扶着额头,莱伊有点惊讶以及焦躁的叹气到。
看着作出这样动作的莱伊,她静静的屏住呼吸,想要像自己说的那样开始攻击。
虽然确实是有点夸张的话,不过只要按照所说的去做的话就没什么好夸张。
百回,千回,一万回。如果其他人做不到的话,那就由我来完成就好。
正想着,将自己的话履行而踏出步伐的时候——
【——莱伊・巴登凯托斯!!】
【————】
从背后通道中响起,既不是莱伊也不是自己的声音,下意识地将步伐止住。随后立马被这声音所吸引而转回头,出现在转角处的那个身影随即进入到视野之中。
那是一个有着黑色头发,咋一看眼神有点凶恶的少年。他一脸英勇无畏的向着这边地战场跑来,看向正在通道内战斗的莱伊和自己。
【啊......】
突然在一瞬间,从内心之中跳出个【不可以过来】的想法。
而且明明现在是必须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然而这一瞬间之中,却无法好好地总结语言讲出话。那是因为,在急忙赶来的少年面前,满溢而出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感情使得头脑都变得迷糊。
但是,在看向自己的少年那黑色眼眸里,浮现出【不明所以】的意思之前,她必须要把这话说出口因而慌忙的动着嘴唇说道。
【那边很危险的等等!额,那个,你可能,不认识我也说不定,不过那边那个人是敌人!这里就交给我吧!就算你,你不知道我的事也好!】
希望他把这个地方交给自己,也希望能够可以借战斗而不要再过分多余地考虑自己的事情。
至少在如今,在这个瞬间里,如果想到战斗之外的事情说不定就会暗暗地哭泣。
不想表现出那般软弱的样子,再给大家徒徒增添麻烦。
尽管如此——
【——没事的,爱蜜莉娅碳】
跑过来的少年却说出了这一句话,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仅仅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把胸口的内心之中带有的所有不安,思考着的所有悲伤,以及现在仍无法想到的负面情感都给摧毁的一干二净。
因为——
【——我的名字是菜月・昴。我,是爱蜜莉娅碳的骑士!】
现在,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爱蜜莉娅】的胸口也依旧得以滚烫,滚烫的胸口中,渐渐脉动出一段悠扬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