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与狂语』


——在经过昴那一通猛笑后、身份获得确认的奥拓终于从拘束中解脱了。

揉了揉捆绑过的手腕、再擦了擦含过猿辔的嘴角、奥拓满脸通红埋怨的瞪向昴。

「感谢你救了我……这种话、还真不想对你说」

「喂 喂、面对救命恩团队、你怎么能说这种借口呢。要是周围的知道你是头白眼狼、今后的商贸可是会变得艰难令你性命攸关的哦?」

「啊——!看来我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一二了呢!真的是十分感谢您!多亏您我捡了一条小命!我也没想过还能活着呢!!」

听到对奥拓自身背景熟知一二的那捉弄的说法、他也像是自暴自弃了一般大声的道歉谢恩道。

从内奸那截获的对话镜、于此相连的另外两处潜伏地——一处被判断为贝特鲁吉乌斯所在的洞穴、剩下一处则被看做是连昴都不曾知晓的最后一处。

同时下达了爱蜜莉娅她们的避难与对兽佣兵团的指示、是为了通过奇袭提前排除避难通路上的危险。

而通过菲利斯的暗示接到虚假报告的魔女教徒们、丝毫没有察觉这边的动向、毫无防备的被奇袭一波带走——这令己方抓住了数名俘虏的同时、不知为何还成功救下了被他们抓住的奥拓。

还有一件捷报便是、被里卡多他们抓住的俘虏成员——再说的详细一点便是、之中有昴所见过的女性。

「被贝特鲁吉乌斯附身过两次的女。就现在来说、附身率将近百分之百。」

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嗜好而为、当贝特鲁吉乌斯失去他现在的肉体时、他所选的附身对象有很高的可能性会混在这堆俘虏之中。

但由于俘虏的意识都被剥夺、因此就算贝特鲁吉乌斯失去了当前宿主、恐怕附身到她身上的可能性会低很多。

还有他所备用的暗牌可能所在的位置也已被我方知晓——可以说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了。

白纸的亲书与最后的手指。数碎片开始拼合、昴开始有了自己正在正确的拼凑着这一名为未来的纸片的手感。

这次、救出奥拓一事恐怕也是其中的一环。

从森林中一同现身的佣兵团狮虎兽、和昴也见过的奥拓的地龙与龙车。在这种全财产都被没收、命根被把握的情况下、恐怕他也没想过自己能活到现在吧。

但实际上、若和往常一样的话、恐怕奥拓的末路也不难想象到。如果上次就那样结束了的话、恐怕就再也不能再和他见面了吧、但想到这我反而觉得前次的失手还挺不错。

「就当是这么回事吧。呸」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将这份交杂着遮羞与悔意唾弃的行为被奥拓看在眼里并使他炸毛、而昴则是说了句「那是两码事」便随意的改变了话题。

「好了、那你是怎么被抓的啊。就你一这也太奇怪了吧。」

「这……这嘛、这里面有些很难用化为言语的原因啦」

「现在、来这领地的、大多都是由于王都的交涉来到罗兹瓦尔边境伯爵的公馆赚小钱的行商哦——。」

「你这不是几乎都知道吗!?对就是这样!听了那么有赚头的事、我为了第一到超车走小路、结果运气太差撞进那群家伙的贼窝结果被抓了!好了、想笑就笑吧!」

「诶、就算听你说这种利欲熏心的事然后叫我笑我也笑不出来啊、倒不如说稍微有点肮脏。」

「真不释然啊!!」

随意的挫了挫奥拓那虚张声势着打算一笑了之的心理准备、于是他那一脸日了G了的丑态重新换来了昴的嘲笑。

但他的商秉性和意外有些鲁莽的性格至少没变、这对昴而言真是再好不过的。昴一边感到这久违的对话进展得有些快速、一边开始粗略的确认他的举止。

——他的那份态度里、是否带有可疑之处、或反常的敌意。

站在远处的里卡多也同样对他抱有戒心。

虽说是从贼窝救出来的、因该说是没必要有所怀疑的、但还是要保留点戒备。

一想到行商的领头、科迪是内奸这一事、就觉得即使是看上去和大家关系不错的他也不能放下戒心去相信。

而每重复一次这种怀疑、昴都会为自己的动摇而感到厌倦。

即使多次重复世界、昴依然做不到得知的真情实意与过去、和的本质。因此只能不断的去猜忌。为了使对方信任自己而不断挣扎、但在心中某处还是不能信任对方。

「我也变成讨厌的家伙了啊」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只要在这村子总而言之暂且是不会有危险的、现在你就待机吧。关于那赚头我也只能替你悲哀了。」

将自己的自嘲随意的一笔带过后、听到所言的奥拓一惊、连忙看了看周围。接着慢了半拍后、他似乎终于发现自己身边并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村中景象、

「难、难道说……该不会、也就是、已经……?」

「不过你把赚钱的机会丢失了这点事。不过、你赚到了一条小命应该不亏吧。要好好卖油哦」

在同情的拍了拍脸色苍白的奥拓的肩膀后、丢下崩溃的他、昴转向了正在做准备的大伙。接着、对上了正在看着这里的里卡多的眼睛、他就像鉴定完了奥拓一般抽了抽鼻子、之后便与咪咪他们汇合了。

看到此举、昴就像是得到了权威士的保证一般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在场的奥拓作更多死、昴粗略的说明了下情况。

听着昴手脚并用的情况说明、眼神空洞的奥拓也不知有没有听、不过倒是有象征性的为昴他们的功绩喝了喝彩、接着说明完至此为止的情况后、

「就是这样、林中的山贼——可能你已经知道了、站在这的就是要打倒魔女教的讨伐队。在此之间、这里很有可能成为战场所以才召集了让村民避难的行商。虽然很对不住走错地方的你、但是现在已经不能放你出去了、在解决之前请你带着这。OK——?」

「O、OK——?」

「你能答应就好。我会留下几的、还请你不要离开他们。就这样、等一切结束后在聊吧。」

向魂不守舍的奥拓说完这些、昴打算先将他的事推后。

先面向了看起来已经编排好小组且列队完毕的讨伐队、接着向摆好架势的尤里乌斯和里卡多搭话。

接着、听到声音的尤里乌斯回头看向昴、以及远方的奥拓、

「是和熟的再会对吧?怎么样、有好好地叙旧吗?」

「也就傻笑着说了些废话、外加用我的眼力观察了下他心里有没有藏着些什么。我都有种自己性格差到快变成傻B的感觉了。」

「看你那么满足比什么都好。既然能不用去怀疑自己不想怀疑的对象、那么就足够了吧——那他该怎么办?」

将自嘲的昴说服后、尤里乌斯问道该如何安排生无可恋的奥拓一事。对于此问昴则是微微颔首后、像是要展示这村子一般张开双臂、

「留在村中吧。不管怎样、待机组的预定都是留守村中。现在才让他去追避难的、我可不想再添这种麻烦事了。」

「这才是最好的处置吧。那么、继续浪费时间也只会产生不必要的危险。也该行动了吧?」

点头同意了昴的回答后、瞇眼的尤里乌斯身上散发出浓浓战意请示道。听到他这一声、整列的骑士们与里卡多的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战意高昂、战场的气息浓密的飘荡在此。

抬起下巴看向上空、昴放空思考。

虽然目前有几不安因素、但昴拥有已经把能灭的都灭了的自信。既然已经把能做到的都做了、那么现在只能等待上天向自己微笑了。

而若是如此、在此之上继续花费时间恐怕也只是消磨斗志的愚蠢行为。

「——走吧、希望各位能按计划来」

视线一扫、将所有揽入视线的昴静静的发出号召。

而接下号召、骑士们也同样对此领命、各自骑上了正在待机的地龙与狮虎兽。

昴身旁、期望着自己的出场且意气轩昂的帕托拉修也靠向了他、而昴则是用手抚摸了一下那坚硬的肌肤后便攀上了其后背。

尤里乌斯与里卡多则包夹着昴的左右、感受着他们的视线、昴轻吸一口气、

「那么、我们走吧、各位。我相信你们、借于我力量吧——!」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将上次的战斗经验也算入、有关于贝特鲁吉乌斯的「附身」昴设立了几推论。

首先第一、贝特鲁吉乌斯的「附身」在当前肉体停止活动、将意识转移到其他肉体上时成立。

第二、可以转换的对象并不是谁都可以、看上去只有名为「手指」、被贝特鲁吉乌斯成为部下的肉体才能成为对象。

第三、从「手指」这一名称看来、恐怕备用的肉体总共有十具。在每一潜伏处都安置了一名、一旦出现问题能随时更换。

第四、即使不杀死贝特鲁吉乌斯而是让他失去意识、只要让其他手指发现这点、就会强制性的让现在的肉体自杀诱发附身现象、让他更换肉体。

第五、当失去所有可以更换的「手指」时、作为最终手段贝特鲁吉乌斯将附身到昴的身体。这种附身极其强烈、即使再怎么想要保持自我都无法与他抗衡到底。——以上。

「重新把这些列举下来一看、这可不是初见必死的级别。挂那么多还拥有「不可视之手」和「怠惰」的权能、这性质糟糕到不像话啊」

不可视且能给予对方致命伤的漆黑魔手「不可视之手」。

对于没有免疫的可直接击垮对方战意、直接剥夺对方神智的精神污染「怠惰」。

即使战胜这些将他的性命剥夺、也不能一次就杀尽的「附身」。

生只有一次、要用这一次来一决胜负的话、那么甩手不干才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挑战、那么昴绝对有上一百次一百次被上的自信。像这样保留着记忆一次次反复前进、才一步步找到了对策——看到这难度、也不难想象魔女教为什么能猖狂的四百年。

初见必杀的能力特化到了某境界的贝特鲁吉乌斯。

若是考虑到谁去都是死这点的话、这家伙即使在魔女教中也是被广为知的杀狂、因此被重用这点应该也能令信服了。

也正因为如此、和贝特鲁吉乌斯的这一战不能缺少昴。

对上这初战必杀的家伙时、唯一一不是第一次和他对面的。

贝特鲁吉乌斯的天敌、即是说是菜月・昴也不为过。

——穿入茂密繁盛的树林、昴朝着去过多次的洞穴进发。

所见之处一片绿、在这失去了方向感的世界中、前进的脚步没有任何迷茫。已经多次以同一目的走过的路。昴被感觉、脚、刻入记忆的经验引领着向那而去。

昴之前从没有一次是心怀战意而去的。

不管是上次还是再之前、昴都是将自己定义为拖延时间、再说的了当一点就是明棋走暗步、只为了完成这点而去到了那。

在往前都只是沉浸于杀意、及自暴自弃的负面感情中而已。

但是、这次不一样。只有这次、不是这样。

昴这次坚定了自己想要战斗的决意来到了此地。

为了用自己的手给这漫长的因缘、重复了多次的战斗画上句号。

「——来的好、你终于来了、被宠爱的信徒啊!」

走出林子后视界变得宽广、昴感觉到眼皮上的阳光与脚底下岩石的僵硬触感。用因阳光而眯上的眼睛看向前方、前方的视界则是被那高大而陡峭的悬崖给遮挡、而在此前则有一具瘦弱的身躯张开双臂欢迎着自己。

像这样和他对面、应该是第五次了吧。

虽然我想只要多见几次面、不管对方是谁总归能积累一点好印象——但只有这男、我果然做不到这点。

「我是魔女教大罪司教「怠惰」担当。贝特鲁吉乌斯・罗曼尼康帝!」

将双手的手指指向这里、用早已决定好的开场白来报上名号的贝特鲁吉乌斯。挥着黑色法衣的衣袖、露出板黄牙齿的狂兴致高涨的看着昴、

「今天是好日子、今天太美好了!没想到会在决定进行试炼的这一命运之日、像这样迎接新的爱之宠儿……这份感泪、感激、感叹太美妙的都快将我的胸口炸裂了!」

他将手置于胸前、用双手将自己的细瘦身子抱住的姿势扭了起来。看到狂的奇态、昴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反感的表情、轻吸一口气后、

「初次拜会、大罪司教阁下。这次在试炼前的合流、实在是不甚惭愧。但是、这副身躯、这具灵魂、若您能将给予再下一参加此次试炼的信徒末席我将无比荣幸。」

弯身屈膝、昴向贝特鲁吉乌斯献以最大敬意的形式行礼。而看到这些、贝特鲁吉乌斯则如同被感动了一般、眼角溢出泪水、滂沱而下沾湿了他的脸颊。

「哦哦、哦哦、何等美妙的志向!何等明澈的爱的展示!没有如此!吾身的怠惰从没有被如此诅咒过!你!像你这般虔诚的爱的信徒!一定是至今为止都没将你作为同胞引入的魔女教、因我的怠惰而为的领导无方所致的!啊啊、请你原谅吧!请你原谅你向世界所注入的爱、将其中哪怕一滴看丢的我的怠惰——!」

向下跪的昴对抗、或是说是为了展现自己有多感激吧。瞬间将四肢砸于地上、执行着不断用自己的额头撞击岩石的自罚行为——那毫不留情的威力让额头裂开、但即使鲜血直流他也依然不厌烦的重复着自残行为。

虽然一开始认为他只是很喜欢咬碎手指这类自残行为的家伙——但得知有那具肉体并非贝特鲁吉乌斯本的东西的可能性的现在、那可就不能归类于纯属的自残行为了。

姑且不论这些、要是现在让他玩过头把自己弄死了可就不妙了。

这边心底下的预期还没有完成。且依然在争取时间、因此必须将状况带入计划通的展开才行。

「司教大、请住手。这样的行为、想必魔女大也不会高兴的。」

「啊啊、但是但是但是但是是但是是但是是但但但但但!为了我的怠惰!愚蠢!不能被爱回报的虚伪!要获得原谅我除了惩罚自己、自律自己以外没有别的方法!」

「没有那回事。魔女大的话一定比起自己所爱的信徒受伤、更想看到他们为了报答宠爱而进行试炼、并因此而感到高兴的。」

最近正在自残的贝特鲁吉乌斯、为了停下他昴如此告知。至此、贝特鲁吉乌斯停下疯狂扭动的身体、睁大双眼、抬头看向昴。因那渴求的视线、昴一边感受着内心的恐惧一边无言的点头。

突然间、昴的手臂被瘦到骨包皮的手掌强硬的抓住、

「——一切、都如你所说」

「——」

「啊啊、我错了、我不该如此、我不是正确的。是的!试炼、现在、我该做的不是自罚不是自残不是自杀、是试练!为了报答敬爱的魔女所赋予的宠爱、进行试炼才是我应该赌上性命的使命!忘却这些沉浸于自残的喜悦是何等愚蠢的行为!啊啊、因为你的话语我终于清醒了!太美妙了、太美妙了、太美妙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抓住昴的手臂粗暴地上下挥舞、贝特鲁吉乌斯单方面的宣告着感谢之情站了起来。将额头滴着的血胡乱擦去、贝特鲁吉乌斯用将自残论为愚蠢的嘴含住手指并嚼碎、

「身为怠惰的我的身躯没有任何价值。勤勉才是这世上最为尊贵的事情、而怠惰则是这世上最该被唾弃的恶行。若是如此我将为了勤勉、永远远离作为宿业的怠惰。啊啊!你、真是勤勉的啊!能迎来新信徒的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的真的真的真的的的的的的的、是一件令高兴的事啊!」

言动之中已无一贯性、理论也支离破碎了。

说着该避免自残的发言却嚼碎手指、还以为他在为自己的轻举妄动而含耻流泪却不想他马上就像没这回事一般愉悦的笑了出来。

为了争取时间而不断与他对话的昴、也不得不因为拜见了他那疯狂的性而噤声。

「——让我们谈谈试炼吧」

憋住气闭上眼、昴将多余的感情压抑住说道。

作为话题的是「试炼」、以及狂多次谈及的此次袭击的目的。在昴的印象中、与贝特鲁吉乌斯对话时从没涉及过试炼内容。

贝特鲁吉乌斯将这趟袭击称作为「试炼」、他每回每次都说着像是要考验爱蜜莉娅一般的发言。那么、他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呢。

该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跨越贝特鲁吉乌斯所出题的「试炼」呢。虽然我丝毫没有想要去理解狂的想法、但是如果不去相信他的所为中有什么意义就很难与他相对。

希望在这场闹剧的尾声、他们究竟在追求什么——至少这点、我想我必须认为这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我们合流了、那么至少请将这次活动的目的——有关试炼的事情告诉再下、司教大」

「——试炼」

一声、贝特鲁吉乌斯就似将至今为止的感情都在一瞬消去了一般嘟嚷道。

看到那副沉静的姿态昴不由得感到背部冷汗直流、好不容易将表情收住才得以继续等待他说道一半的话。

之前那次、就在我打算触及有关试炼的话题时、被要求了出示福音、最终交易决裂、那么这次又会如何呢。

吞下对喉咙不怎么好的唾液、承受着沉默对胃部产生的烧灼感。

接着、就在额前渗出汗珠快下滑落时、

「试炼!对、试炼!就是试炼!我们必须进行试炼!要去试炼、要被试炼、我就是为了这才到这的!」

贝特鲁吉乌斯眼前瞬间一亮、弹起后转起圈来。

耳边突然受高音冲击、令原本因紧张感而变得僵硬的昴在一瞬间有些愕然。再这样的昴面前、贝特鲁吉乌斯依然用那高亢的假音说道、

「要考验!必须考验这次新发现的半魔、看看她的身体是否适合让魔女降临!若那身体是适合的容器就保下、若不然就让她支付对魔女出生不敬的代价!」

「魔女降临?容器?……代价?」

「孤独!负面情绪!忧郁!充数着这些才是一容器该有的!为了能够配得上魔女!就让怠惰的我的身躯、我的意识、我的手指来实施万全之策吧!啊啊!爱!爱!若不回报爱!」

狂像是要握住天一般、将双手伸向了天空。而在听见他所说话语的内容后昴得到了某答案并感到一丝寒气。

容器、降临、如果这些词语与释义不差分毫的话、

「试炼的结果、如果那半魔配得上当容器的话……就让魔女降临在那容器里……」

「为了让嫉妒的魔女、莎缇菈再临世间——!我是多么、何等、如此的期盼着、那一天、那一刻、那一瞬!若是我能成为助力、一臂之力的基石……就不可能有、这以上的荣幸!」

感动到泪水滂沱的贝特鲁吉乌斯的声音充满着欢喜。

听到这里、昴因魔女教的目的过于毒辣出乎自己的想象这一事实而感到了一种令不快的呕吐感。也就是说、他们做了那么多残暴的事情、残杀了那么多、将昴逼入绝境追赶至此竟——。

「没有看到、爱蜜莉娅身上的任何价值吗」

对他们而言、爱蜜莉娅不过是区区一用来收纳魔女之魂的容器罢了。

在魔女的魂魄进入前、那具身躯的主的灵魂是多么的高洁、是多么的努力、是多么的被顾念——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也就是对爱蜜莉娅这而言无止境的侮辱、对于因她而心中不断荡起涟漪的昴来说、这也是一种无法忍受的屈辱。

看来过程中他们即使把一村子烧成荒地、恐怕心中也不会留下半点自责吧。即使手上的那一条条生命都拥有着自己的故事、梦想和明天、都一样会被他们无意识的给侮辱吧。

若不是如此、怎么可能将那般所行坦然笑过、不、淡然的实施呢。

「——你这怪物」

只有一瞬、从嘴中漏出敌意的昴。但这并没有引起贝特鲁吉乌斯的注意。

无法理解的想法、不可能接受的观念、我永远不可能与其相互理解的怪物——那就是、贝特鲁吉乌斯・罗曼尼康帝。

「司教大、听了您的高见。这对魔女教的理念、真是越听越佩服。试炼必将达成。」

「哦哦!你果然很优秀!对了、就是这样、不得不这样!若不能团结一致、一心不乱、将全身心都投入去完成夙愿、我们就失去我们的意义了!我的手指、我的脚、我的眼、我的鼻子、我的嘴、我的舌头、我的血、我的骨头、我的肉、我的魂魄、都只该奉献给魔女!在获得魔女宠爱的那一刻、在知道自己被爱着的那一刻起、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全力报答爱的草芥……啊啊!这是多么的、怠惰啊!!」

将说了自己都感觉嘴要烂的奉承话推出后、只吸取表面意思的贝特鲁吉乌斯看上去对此没有一丝疑虑。

对方已经用这等姿势与态度逼迫而来、但昴所期待的信号仍然未出现。因此拖延作战继续——为了让对话接续、先是换了口气、

「说道福音……」

「是的、就是福音。如果你也被认同为教徒的话、那么书应该已经到手了……」

「也许是出了某些问题、其实福音并没有送来。」

昴打断贝特鲁吉乌斯、接着揭露了自己并没有拿着福音书一事。听到此话后贝特鲁吉乌斯瞪大双眼、但在就他要说出什么前、昴将手掌推出、说道「稍等一下!」来停下他。接着、

「确实我并没有福音!没有……但是、我确确实实的拥有对魔女大的爱!这些爱多到快从这幅胸膛内侧溢出来了!只要这份没有形状的心意、为了报答爱而发出的灵魂之叹并非无用、那么就算没有有形之物的福音又怎么样!!」

「——你是」

「即使形式不同!我也和司教大一样心醉于魔女大。我会全力助力试炼的。奉献所有、为魔女着想。不对、我的灵魂的一切、都已经是魔女大的了!」

为了不让贝特鲁吉乌斯有间隙反论、昴接二连三的说了下去、把话语向他扔去。且挥拳而上、猛地踏出一步、像是为了传达自己爱慕般声嘶力竭的向他大喊并紧绷住脸。

「还是说、司教大!贝特鲁吉乌斯大是想否认我的灵魂之叹吗!您难道觉得追求无形之爱是悲惨愚蠢之事、并且想因此嘲笑追求此物的我吗!那也就算了、我也认为您这么想是无可厚非!但是!即使如此!也没有任何能摧毁我的信仰。爱、只有爱、才是全部!」

向天击出一拳、昴随心所欲的胡扯了一通。

接着贝特鲁吉乌斯则是、静静的倾听了昴那上气不接下气的言语后、在最后那一声之后轻吐一声「哦?」、随后说道、

「这是何等悦耳的爱之细语……」

贝特鲁吉乌斯像是收到了冲击一般、那刚才还很严峻的脸色掉落了。

狂如同被昴的话语给感动、革新洗面了一般再次流泪、

「我怀疑了你、请你原谅我的怠惰。你是优秀的、这份优秀毫无不实。和没有形状、没有福音书就没有自信大喊自己是被爱着的我完全不同。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明白你身上那浓密的宠爱——你正是最适合说这种话的存在。」

贝特鲁吉乌斯用钦佩之极的态度单膝下跪、一手抵于心口对昴的信仰心表示敬意。如果单看这一幕、恐怕他的这一举止就算让觉得果然是一虔诚的宗教家也不奇怪。

而这一态度、让昴不得不有了某种感慨。那就是——、、

「这货真好搞定啊」

「请问、您有说什么吗?」

「请抬起头来、司教大。我并不是值得您如此对待的存在。比起这些、我们向魔女大——投入着相等的爱、那么我们不正是应该互帮互助的关系吗?」

像是要敷衍什么一样昴拼出一诚恳的笑脸、并向贝特鲁吉乌斯伸出手。而贝特鲁吉乌斯在一愣后、便说着「正是如此」握下昴的手、接著将手中的福音书奏声关上、

「虽然报上了大罪司教的名号、但看来我的视野还是太窄了。我为自己而耻。并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我宣誓将对让我获得这种相遇的魔女之爱、用以最大的勤勉来报答。」

「啊啊!就是这样!今后也一起相互切磋琢磨吧!」

「哦哦、这是多么让喜悦的话语啊。即使没有福音、你的那份志向也是相当高远的——如此浓厚的宠爱、你果然是「傲慢」吗?若是如此即使你不拥有福音书、也应该自觉自己获得过魔女因子吧」

「魔女因子——?」

又是一听过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词语、这令昴歪头疑惑。

而听到这疑问之声、贝特鲁吉乌斯则是说着「是的」并颔首、

「信者们拥有福音、像我这样的大罪司教在拥有福音书的同时更是得到了魔女因子。弄丢魔女因子、还来谈论试炼是……」

话已至此、但说到一半贝特鲁吉乌斯却停下了。那态度使昴紧锁眉头、接着就看到他把福音书收入怀中、拿出了另一样东西。

拿出东西的手掌、握着一把释放淡淡光芒的手持镜——、

「——!」

「十分抱歉。从我的手指那来了联络……似乎状况有了变化。再加上我们的合流。但愿传来的是捷报」

将视线落在对话镜上的贝特鲁吉乌斯并没有注意到昴的表情变化。接着就这样打开手持镜、将镜面对向自己、

「是我。有什么、异变——」

「我想想、什喵来着。啊、对了对了。虎虎虎—!」

「哈?」

他的表情、僵在了所见对象的身姿与话语前。

看到贝特鲁吉乌斯这幅愕然的样子、昴即使不去窥探对话镜究竟映射着什么都能大概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就连映出的对象摇着猫耳、挥手吐舌、说出暗号的样子也能想象的出来。

「你为什么……?我的手指为什么会……」

「虎虎虎」

「哈?」

在显露疑问的贝特鲁吉乌斯面前、昴也将他的疑虑重复了一遍。

听到昴的那一声、贝特鲁吉乌斯则是歪着头看他。对于表示对此感到意义不明的贝特鲁吉乌斯、昴则是笑容满面的看向他。

与刚才的假笑不同、那是他原有的——那副裂开嘴、露出牙的那副坏小子般的笑容。

「那是我等奇袭成功——的意思」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在说……」

「不明白吗?呵呵、放心吧」

将暗语认真亲切的说明后、看到仍旧没能理解现状的贝特鲁吉乌斯、昴则是点了点头像是理解了什么似得。接着、

「——你说的话、我也一样半句话都没听懂!!」

奋力一击的右直拳正中狂的脸——忍了许久的怨恨终于在这一瞬爆发将那瘦弱的身躯击飞。

贝特鲁吉乌斯发出悲鸣并着白眼、他的表情更本藏不住自己被那飞来暴力给袭击的惊讶。

俯视着这可悲的男、昴松开将他揍飞的拳头、将手指至于眼前。

接着、放话道。

「我忍你很久了!好了、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贝特鲁吉乌斯・罗曼尼康帝!!」